——恶魔拿走了她的记忆。

一种无法被人肉眼看见的，银白的、似雾又似水般的东西正从爱丽丝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向莉莉安的口中，在它快要彻底干涸的时候，莉莉安松开了爱丽丝，将她向后放倒在地上。

爱丽丝双眼无神地望着地宫天花板。

莉莉安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轻声说：“爱丽丝，人有嘴，就会说谎。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听你讲话，而是决定自己去看。事实证明，这是个很好的方法。你的记忆比你的嘴巴诚实许多。”

说着，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红罐，把它重新放回保险箱中，提箱走到被地狱犬咬死的葛达身边，合上了她的双眼。

做完这事之后，莉莉安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爱丽丝说：“哦，对了，我还给你留了点记忆能够确保你正常生活——就当是为了答谢你。”

“——谢谢你在女巫想要咒杀梅洛蒂的时候，选择保护她，虽然她后来还是死了。但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知道今天这一切。”

“还有，我之前在医院说的话依然生效。如果你哪天想要死了，你可以找我，我给留了我的电话。”

“再见，爱丽丝。”

莉莉安的身影消失在地宫里。

·

凌晨两点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也是哥谭市一天中最静谧的时间。

但横行在街道上的蝙蝠车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这里是便士一，蝙蝠侠。你放置的监听设备在三分钟前失效，红罐的定位在刚才受到干扰，从地宫中消失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内线里传出，紧接着是神谕，“有监控拍到哥谭的西部、南部和北部相继出现了数目庞大的狗群，并有逐渐向东部围拢的趋势。”

“奥伯特生物公司的总部和实验室就在东部，看来剥皮行者想要彻底占据大厦，我正在往那里赶去。”蝙蝠侠顿了一顿，而后道，“继续追踪红罐的信号，有发现随时向我汇——”

他还没说完，头顶的车篷上就传来一阵巨响。与此同时蝙蝠车的智能系统也弹出提示，称车顶受到不明攻击。蝙蝠侠一边启动武器系统，一边打开红外模型观察车顶，就看见一个由红黄暖色组成的格外醒目的人形物体正蹲在车顶，冲缓缓升起的火炮筒挥了挥手。

蝙蝠侠：“……”

他往右一看，果然在窗户边看见一个倒挂下来的脑袋。

是M特工。

她敲了敲窗户，咧嘴一笑：“嗨，蝙蝠，介意载我一程吗？”

黑暗的隧道里，M特工一排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蝙蝠侠试图无视这个疑点重重的家伙，可只要他不回话，M特工就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窗户！而且敲完右边敲左边，一边敲，嘴里还唱着改编过的可怕童谣。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敲敲蝙蝠车！”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蝙蝠窗！”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踹踹蝙蝠——”

后面那个“M”开头的名词还没说出口，蝙蝠侠就忍无可忍打开了窗户，翻身爬到了车顶！

他阴沉地低声咆哮：“你想要做什么？！”

面对他的不耐和怒火，M特工眨了眨幽深的绿眼睛。

“我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蝙蝠侠。”莉莉安说，“我知道如何对付剥皮行者。”

“……”

“但在干活之前，我想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莉莉安掐着小拇指比划着大小，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蝙蝠侠。

“你能帮我找到猫头鹰法庭吗 ？”

第064章 第六十四章

蝙蝠车朝着奥伯特大厦的方向疾驰而去, 周围的所有景物都在不断往后飞快倒退，

途径过的路灯将车顶对峙两人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为本就暗流汹涌的夜晚增添上一抹神秘诡谲的色彩。

狂风卷起蝙蝠侠的披风, 也将莉莉安额前的短发吹到脑后, 将她凌厉的眉眼暴露眼前。在道路两侧惨白灯光的衬托下，她脸上和手上沾染到的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 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深色——幽微，残酷, 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

蝙蝠侠尖锐的目光刮过她的右手, 血迹从指尖一路往上, 几乎跨过手肘蔓延到了上臂, 将她大半条胳膊悉数染上血腥。但末端的血点直径非常小，目测直径不超过1mm, 且呈放射状分布，具有明显的方向性, 是典型的冲撞血迹。

冲撞血迹往往一次性形成, 且出血点只有一个；并且根据如此之小的直径来看, 蝙蝠侠能推测出施加的外力非常大。

当然，M特工并非血迹的主人, 相反, 她是这起血腥事件的始作俑者。

不难想象在此之前她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鉴于蝙蝠侠离开之后, 地宫只剩下M特工和爱丽丝两人……看来爱丽丝的处境凶多吉少。

M特工察觉到他的目光，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微微一笑, “啊, 如果你是在介意这个的话……放心, 蝙蝠侠，爱丽丝没事, 我没有杀她。相反的，我还帮了她一个大忙。”

“你拿走了红罐，可你现在空手而来。”蝙蝠侠道，“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把它藏去哪里？”

“唔，一个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莉莉安把装有红罐的保险箱暂时放到了本体暂住的纽约酒店房间里。她原本想将这玩意儿和尤思图绿铃一起塞进仓库，可爱丽丝的记忆告诉她这并非明智之举。

爱丽丝在地宫里吐露的红罐历史虽然真假参半，但莉莉安仔细审查之后，发现她在关键问题上并未说谎。红罐、绿铃，以及下落不明的银轮，三者如果被依次启动之后，就会松动魔神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