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陆总无话可说，先走了。”曹石前脚离开，后面跟上不少昨天一起喝过酒的S大学子，看到曹石，纷纷上前打招呼，“曹教授。”

曹石没什么心情，他点点头想要先离开，但暂时被围住了，还是陆循先开口，“曹教授有事要先走，我送送教授。”

陆循这样一说，其他校友也纷纷让开路，曹石说了句：“先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曹石顿步，“别跟着了。”

陆循留步，看到曹石去停车场开车，会议中心面前的路是停车场的车出去的必经之路，陆循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挺立从容，江盛年刚刚就看到了，趁着舅舅开过的时候他按下窗户，和陆循挥手告别。

窗户很快又被曹石按上，“开着空调呢。”他说。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话，江盛年也没有看手机，一直望着窗外，直到车子经过临江镇。

曹石忽然掉头，江盛年一个没防备，头撞在了车玻璃上，一下子痛得嘶了声，较为响亮地反抗了一句，“舅舅，你要谋杀我呀！”

“你想多了。”曹石淡定地说了一句，把车子停在了临江镇的牌坊下。

目之所及就是临山墓场，曹月的墓地。

曹石斟酌着开口，“年年，其实如果是别人和陆循，我都会祝福，但你是我的外甥，是我亲姐唯一的血脉，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你陷入泥潭，你如果执意要和陆循在一起，说实话，我真的拦不住你，毕竟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到时候我怕我们的舅舅外甥没得做，而且你考虑过你奶奶，你外公外婆的感受吗？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一心盼着你成家立业，你和陆循在一起，就相当于告诉他们你不会成家，也不会有小孩了，对着你妈你好好想一下吧。”

曹石从车的储藏柜里拿了香烟和打火机，下车去点了烟，他背对着临山，吸了一口。

江盛年一直都是挺潇洒的人，所以他和陆循在一起也不思虑太多后果，而是随着本心，爱就爱了，其实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他注定只会爱上同性，而长辈所期望的结婚生子，他不能，这对双方都不公平。

曹石抽完烟后原地等了一会儿，等烟味彻底消散之后才上车，他系好安全带，听到江盛年开口。

“舅舅，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gay，就是你知道的同性恋，就算不是陆循，也会是别的同性，我不会结婚的，更不会有小孩。”

“你......”曹石要说话，被江盛年喝止，“舅舅，你先听我说。”

“所以你也别怪陆循，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影响他是你最自豪的学生。”江盛年说。

曹石没说话，最后发动车子，“先回家吧，外公外婆知道你要回家，特别高兴，准备了很多菜。”

坦白之后虽然还没化解，但好歹两人开始讲话了，江盛年觉得这也是个进步，至于之后的慢慢来。

回到山茶镇，车子停在曹家门口的停车场，曹石走在前面，突然回头，“你先别跟外公外婆说。”

江盛年轻轻一笑，“我晓得的。”

两人进屋，外公外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响，外婆从报纸中抬头，看到好久未见的外孙儿也一起来，她摘了老花镜，把报纸折迭好放在茶几上，“年年啊，你可算来了，外婆想死你了。”

外婆起身把江盛年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说，“瘦了，我们年年瘦了，快跟外婆一起去吃饭。”外婆拉着江盛年往餐厅走。

上个月王嫂的儿媳妇生了大胖孙子，她辞了这份工作，专心回家带孙子去了。今天一桌子菜是外公外婆一起烧的。

两个人教书教了大半辈子，烧菜都不是很拿手，王嫂刚离职那会儿，外公外婆烧菜还有点兵荒马乱，曹石提出再找个阿姨，被外公外婆拒绝了，他们待在家里也无聊，刚好可以学习烧菜调剂一下。

经过一个多月的历练，现在的手艺进步了不少，至少看起来卖相还算可以。

江盛年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尝了尝，面部表情没做好，酸到差点闭眼，好吃是好吃的，就是酸了点，需要吃点甜。

改夹起一筷茄子尝了尝，好吃是好吃的，就咸了点，需要配点水。

咽下茄子，江盛年急匆匆地跑去倒水，“外婆，太咸了。”

外婆哈哈笑起来，“喝慢点，喝慢点。”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品尝卖相还行，味道有些偏离的菜，外公尝了一口糖醋排骨，算得天灵盖都爽了，忍不住吐槽，“周老师，你的排骨醋倒太多了，太酸了。”

外婆嗔怪一眼，“曹老师，你的茄子也咸得不要命。”

两人拌嘴，江盛年觉得挺温馨，他和曹石坐在对面，他正笑嘻嘻就对上了曹石的视线，冷冰冰的，舅舅的视线像是在诉说如果他坦白的话，这种温馨将不复存在，江盛年低了头，安心吃饭，咸就咸点，多吃几口饭不就行了，刚好外婆也说自己瘦了。

吃完饭，江盛年无聊地躺在沙发上，江盛年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曹石，给曹馨馨发微信，【江盛年：怎么暑假都不来外婆家了？】

曹馨馨秒回，【曹馨馨：哥！快别提了，我现在生活水深火热，上一天的补习，晚上还要学到12点，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一天，你提我爸妈肯定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也想让我考S大，我就说你给我传授经验来了。】

江盛年回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包，如果放在出柜前，或许还有可能，现在曹石估计他的什么要求都不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