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150)
喻尺夜关注着,等着他说结果。
练清竹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对卦象说什么,意味深长道:“你我此行是为游玩赏乐、休养身体,莫挂心杂事。”
冰雪寒天出门赏玩,不得不说他们很有情.调。
喻尺夜关上车窗,提过炉子上的水壶给两人的茶碗里都添了热水,笑道:“我险些忘了。”
练清竹随意摊着,抬起腿,赤足点了点他的心口:“我方才入梦,你在忙些什么?”
喻尺夜捉住他的脚,勾了下脚心,练清竹怕痒,缩了缩,喻尺夜不给他逃,轻轻揉.捏着,说了霖川以南,又道:“羌兀兵马渐强,这阵子他们国内王权更迭,无暇对外,就怕新君上位,要兴兵动武以立威。”
“西北吗?”练清竹眯着眼睛,享受他的伺候,懒洋洋道,“兴兵动武非一日之事,尚未到跟前,不急着忧虑。”
喻尺夜点头,又道:“另还有那封战帖,江湖上寻人试剑切磋并不是稀奇事,连自己姓名都不提就很奇怪了。”
“当今武林有实力向你邀战的人并不多。”
经过星河谷血战、边境三年御敌、宫墙之下对阵韦复一以及皇都之中的武镇群臣,星河剑之威名传扬于天下,名气更在风诛与云啸之上,有实力向喻尺夜挑战的人并不多,敢于向定平将军挑战的人则更是凤毛麟角。
尤其放在当下这种节骨眼上,甚是耐人寻味。
这种处处透着古怪的战帖喻尺夜本来没必要理会,可他既然出都闲游了,拿着战帖探一探虚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单论这把剑,尚不是武道最强。”
他也不会单纯地追求星河剑的强大。
喻尺夜学着练清竹的轻松:“此番既是要玩乐,便好好玩。”
练清竹抽回腿,把另一只脚戳进他怀里:“难得如此闲暇,倒可以静心探讨武学,其实姬随雁的话不无道理,天下武学皆可互为参考,你我两宗未尝不可。”
喻尺夜继续给他揉着,道:“我们岂非一直如此?以琴伴剑,以剑慰琴。”
“是啊,”练清竹愣了愣,恍然大悟,缓缓笑道,“确然如此,是我不通透了。”
他坐起来,要去捞喻尺夜的腿。
“哎,我就不用了吧!”
“尺夜怕什么?”练清竹拽住他的脚,慢慢把裤管掀上去,目光缠.绵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把吻落在了他的脚踝上。
喻尺夜受不了这场面,脑袋一下就热了,其实这种情况他再熟悉不过,毕竟练清竹这个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对他散发着吸引力,无意识撩拨,有意识撩拨,时而神色清澈,时而又刻意魅.惑,他本该早就习惯了,可还是会随时随地因为这人的一个眼神就缴械投降。
练清竹的瞳色比常人要淡一些,在阳光下看会有几分琥珀般的光彩,而马车内没有灯烛,观之便犹如清泉静潭,因眼神不好又添了些许朦胧,显得他这个人清澈而懵懂,内里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褪下仙神的伪装,显露妖邪的模样。
他刚要干坏事,喻尺夜也做好了准备,爽快地打算配合他的时候,马车剧烈一个晃动,突然停下了,外面传来呼喝声,马蹄踏雪阵阵,他们被围了起来。
“何人猖狂?”车夫喝了一声。
“废话少说!留下钱财,饶尔性命!”
方才那一下突然,练清竹没稳住跌到了喻尺夜身上,脑袋磕到了他的锁骨,喻尺夜连忙扶着他,凝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练清竹抬起头,竟是道:“出门在外,少惹麻烦为好,破财消灾吧。”
“是。”车夫应了一声,遂掏出银袋子给劫匪。
劫匪不满足道:“这么点钱打发谁?马车里的东西都留下来!”
也暴.露出了更为阴.毒的本性,手中刀剑寒光凛凛,即使是在车厢里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森然的杀意。
“看来这趟悠然的旅程避免不了波折了。”练清竹道。
“稍等。”喻尺夜揽着他坐起来,让他靠着软枕,练清竹随即没骨头似的瘫着,眼前人则已不见了踪影。
喻尺夜足尖踏在马背上,飞跃而出,直接飞向为首之人,并未带出星河剑,以双拳对冷刀,夺其手中刃。
他对待每一个对手都很认真,并不因其力量不及自己而松懈,若确定对方之恶意,手上便会毫不留情。
利刃解决了众匪,长刀劈向了为首之人脖颈,这匪首无力抵抗,急忙喊道:“不要杀我!我是神祇宗之人!”
喻尺夜顿了一下,练清竹撑着车门看过来,淡淡笑道:“有意思。”
喻尺夜看了他一眼,刀刃往下压了压,对匪徒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神、神祇宗是天下第一宗门!高手如云!”匪首急于加重自己的份量,“你若杀了我,神祇宗不会、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皆、皆无退路……”
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那刀锋挨的更近了些,也因为有人眨眼之间便逼到了他跟前。
练清竹抓住匪首的手腕,匪首粗壮的手臂上顿时青筋暴起。
“神祇宗?当真吗?”
血管将裂的痛苦袭向四肢百骸,匪首脸色憋的青紫,痛苦道:“是、是……”
“神祇宗本宗位于皇都,在外的弟子不过百余人,竟不知还有人做起了匪徒,”练清竹道,“你在谁的手下?”
匪首:“大长老……”
练清竹:“此人姓甚名谁?”
“不知……”
练清竹:“你并未拜入神祇宗,只是依仗了这个大长老的名头狐假虎威,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