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159)
喻尺夜等着练清竹的信号。
突然,乱无章法的石柱阵停了一瞬,喻尺夜抬起星河剑迅速往西北方位石柱顶端斩去,同一时间,斗篷人挥刀斩向了东南方位石柱底部。
需有名刀利剑,再辅以强劲剑气方能将诡异移位的石柱劈毁。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结,轰隆不停的山石滚动之声猛然停下,深渊之中的千变万化也戛然而止,所有石柱轰然炸开,崩裂成碎石。
喻尺夜转身一跃而下,往深渊底部奔去。
练清竹破坏机关核心之后就片刻不停地接应坠落下来的人,给他们服下化仙散,并引他们到机关核心附近的石洞里暂避山石滚落的余波。
有人随身带着火折子,将其点燃照亮深渊底部,发现“深渊”并不算太深,这里原是游仙门为了以防万一建的地下通道,竟被人利用设下了各种险恶的机关,而因破坏机关的三个人行动神速才让更为危险的景象没有机会出现,但天折地绝机关启动时崩毁的山石和房屋废墟仍是让许多人死伤。
喻尺夜落下来,跃过废墟,几步冲到练清竹面前,将他紧紧抱进怀里,确认了练清竹无事,一颗心才放下来,两人找出身上所有的伤药给众人包扎。
游仙门弟子熟悉地形,知道通道的走向,果然在坍塌的机关洞后面发现一条可供两人通行的小路,众人相扶着走过去,一路提防着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小心翼翼走到了尽头,他们找到暗门,打开来看,眼前是通往聚武庄的深长石阶,他们已经在半山腰处,斗篷人没有像喻尺夜那样从“深渊”跳下去,他扛着曲门主直接从聚武庄下来,正在石阶下等着,也是伤痕累累。
游仙门众人连忙奔过去,曲门主伤势过重,气息微弱,他望着斗篷人,又望向喻尺夜和练清竹,想说些什么,却已是无力开口了。
“门主!”
游仙门弟子皆悲哭出声。
一番舍命厮杀波折起伏,却终究没能换来如意的结果。
斗篷人握住曲门主的手,低着头沉默不语。
喻尺夜和练清竹的脸色都不好看,喻尺夜是惋惜,练清竹则是自责,游仙门毁于“神祇宗”手中,无论那是真正的神祇宗还是假冒的神祇宗,他都有失责不察之罪。
游仙门弟子痛哭道:“神祇宗到底是为什么?为了对付我们竟毁了整座山庄!”
其他门派弟子也是惶惶而震惊,今日那场面实在是骇人,他们面对“神祇宗”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何至于还要设下如此恐怖的陷阱?
“对付你们自然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斗篷人沉声道,“可若要对付定平将军与神祇国师,就很有必要了。”
“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聚武庄本身便是一个局。
斗篷人似乎不愿多言。
“喻将军,”游仙门弟子转向喻尺夜,“敢问将军之剑为何现身于此山中?”
无论是作为正道星河谷弟子,还是作为除大黎边境之危的定平将军,喻尺夜这个名字都会让大黎子民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去信任,他手中的星河剑已是人们心中默认的正道之剑,就在刚刚,他们也看到了此剑之强。
游仙门处境艰难,求助无门,眼下门主又去世,正是走投无路之时,急需抓住一抹希望,他们相信帝都里身担要职的喻将军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聚武庄涉足江湖纷争。
再看向他身旁的男子,心情又很是复杂,因为从那大长老的口中可知这年轻人正是神祇宗宗主、当朝国师,这个人却又和他们印象中的千差万别。
喻尺夜抹去脸上易容的伪装,道:“此番是我们连累了诸位。”
说罢行礼致歉。
“将军言重,”众人忙道,“此为神……聚武庄所引之祸,没有今日一遭,我们也难逃厄运。”
喻尺夜道:“你们对聚武庄了解多少?”
游仙门弟子愤恨道:“难以撼动。”
“据说他们在帝都有依仗,在中镇以南,也有霖川郡王庇护,寻常人不能撼动他们一分一毫,只能忍受欺压!”
听他们提及霖川郡王,喻尺夜和练清竹并没有感到意外。
喻尺夜道:“你们所知的神祇宗并非真正的神祇宗,他们是戕害同门的叛徒,早已被本宗逐出宗门,利用你们不知道详情狐假虎威、坑蒙拐骗。这位正是神祇宗宗主。”
众人看向练清竹,心中仍是复杂忐忑,但他们方才已亲眼目睹神祇宗内部有异,神祇宗主还出手和喻将军一起摆平了危机,救了很多人,所以他们相信喻尺夜的话。
“将军和国师大人来此,莫非是为了惩戒叛徒?”
练清竹点头,并俯首抱拳以致歉。
他已不再只因为喻尺夜才能真切感受到百态万情,他自己就看到了众多的痛苦,他无法再“飘”在天上悠然随心不问尘俗,他的心也早已融进了世间百态。
“我必查明一切,还诸位一个公道。”
此行
“门主为对抗神……对抗这些败类,一直暗中奔走,发现他们背后除了有霖川郡王的支持,似乎还另有一些隐情,只是门主未及查探清楚便亡于此处,聚武庄是他们唯一放在明面上的据点,但他们绝不止这些人。”
喻尺夜与游仙门弟子交谈了一番,了解他们所知的大致情况,道:“此地仍是危险,不宜久留。”
“将军和大人但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待我们找到夫人与小姐之后,定为门主报仇!”
石阶上空了大半,练清竹道:“有人聚在山脚,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