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170)
越锦书找到他事先藏在山脚下的酒,以竹筒作杯给几人分着喝。
项柔折腾了一天累坏了,看束流觞正坐在树下帮平暮云烤鱼,就坐过去靠在她身上瘫着,向不远处的镜心澜喊:“镜姐姐,我要听曲子!”
镜心澜点头,取出玉箫吹奏乐曲。
项柔又喊:“越大哥,你也通音律的,别藏了!”
越锦书笑了笑,也愿意满足她的愿望,没有带乐器,便借了秦度的刀、平暮云的剑,以指尖真气震动刀剑,鸣响成歌,去和镜心澜玉箫的旋律。
拜遥飞到树上半躺着,悠然听曲,举杯叹道:“相逢意气为君饮。”
项柔很配合,举杯道:“饮!”
她最是活泼,总有说不完的话,把束流觞和秦度聊烦了,又敲了敲树干,自以为很小声地跟拜遥道:“你看到了没?镜姐姐的箫换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支肯定是越大哥送给她的,你看,越大哥也戴了一块从前没戴过的玉佩,他俩这是有了大进展啊……”
拜遥没吭声。
奇怪啊,小阿遥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话题的……项柔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酒醉,趴在树上睡着了。
“就那么点酒量还喝……”
她话还没说完,拜遥便从树上滚了下去,摔到了杂草丛里。
“怎么了?”秦度问。
“阿遥掉树了!”项柔赶紧去扶人。
而拜遥摔的那么惨竟然都没醒。
明月在天,笑闹之声隐约在耳,拜遥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晚的醉虚湖比白日里更引人陶醉,月光之下山水相依,沉静而幽美。
岸上很是冷清,除了平暮云,其他人都跑到了湖上去,坐在一条挂着花灯的船上游湖唱歌。
拜遥懒洋洋道:“那船不会漏吗?”
平暮云道:“曲门主找来一条好船。”
游仙门门主早就想结识他们,特意寻过来同他们一起喝酒。
船上不知聊起了什么,项柔响亮的笑声清晰地传到了岸上。
拜遥说:“我口渴了,还有酒吗?”
平暮云道:“阿柔特别叮嘱我,不准你再喝酒了。”
拜遥一眼看穿他,笑道:“四哥的意思就是藏的还有喽?”
平暮云拿出一个小酒坛,递到他面前:“曲门主带过来的,说是醉虚湖一带最好的酒,醉虚一梦,不给你尝尝,你就太亏了。”
拜遥欣喜接过:“谢了。”
“不能喝太多。”
“行。”
过了片刻,湖上又有了热闹动静,越锦书和镜心澜兴许是身处美景之中有感而发,起势交起手来。
拜遥看了一会儿,拿起风诛剑:“打吗?”
平暮云的眼睛亮起来,抽出云啸剑:“来!”
彼时初出江湖,一身意气,立志惩恶扬善、澄明天地,心坚而友在,未知坎坷,不见烦忧。
一切都是潇洒安稳的模样。
……
喻尺夜和练清竹从十字峰半山腰观景阁处跃下,坠向醉虚林。
司马崎的发难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太意外,他们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没有同司马崎坦诚计划,而早上那封不知出自谁人之手的信也给了他们更为明确的提醒。
冰禅教套上“神祇宗”的壳在南部武林肆意行事,令“神祇宗”在醉虚湖两岸更是臭名昭着,他们之所以可以如此无所顾忌,一方面是因为霖川宿怀行的纵容包庇,另一方面是因为中镇司马崎的视而不见。
游仙门曲门主为了反击“神祇宗”,试图探查“神祇宗”在南部武林的背后势力,他不仅知道了霖川郡王和“神祇宗”的牵扯,恐怕也发现了司马崎的不对劲,于是感到处处皆黑暗,绝望而无力,决定不再隐忍下去,向昔日旧友项柔等人发了急救信之后便打算奋力一搏,这才有了聚武庄中一开始的那场厮杀。
而司马崎带兵赶到聚武庄,所要平的乱也不是“神祇宗”的乱,多半是为了参与机关杀阵之局,给聚武庄内喻练二人“死”后的事收尾,却没想到两人没有中.毒,并且冲出了天折地绝阵,所以他只好佯装无事,十字峰上再设杀局。
姬随雁的情况也可由此推测……司马崎与宿怀行早就暗通款曲,宿怀行发现了来自尽归门的探查,知道是永昌公主开始对他有所怀疑,于是感到了危机,他不会放过帝都来的人,司马崎便配合宿怀行把姬随雁设计引到了醉虚林。
当然,这个计策很蠢,六皇子身在霖川的消息最终也难以隐藏,姬随雁总有千百种方法把永昌公主需要的情报送回去。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本应盯着霖川郡王的司马崎转而与霖川郡王寻求合作,或者说被霖川郡王策反,帮他筹备人马军.资,帮他掩盖一些事情,借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喻尺夜练清竹到此,他又配合谋杀,聚武庄设局,一计不成再行一计,两人被逼的不得不跳下十字峰。
他们本就想探查醉虚林,也需要探一探这神秘莫测的醉虚林。
“身后之事都安排好了吗?”练清竹玩笑道。
“安排好了。”喻尺夜道。
那就可以放心一探鬼林了。
喻尺夜少年闯荡江湖时曾不止一次来过此处,他知道十字峰是如何的陡峭,也知道何处可以作为缓冲的落脚点,以他们两个的轻功,不会有什么意外。
然而今日所见之景与记忆中的景象已经全然不同。
“醉虚湖?”
练清竹飘然落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向喻尺夜伸手。
喻尺夜遂他的意,跟上他的脚步,与他抱在一处,只是脚下奇石并不平整,一个没留神差点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