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195)
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现下终于齐全了。
若是想要杀死他,怎么可以没有音攻术呢?
檀摩的箫声他只听过两次,一次是在中镇冼城的某间歌坊,檀摩潜伏其中以魔音给他种下了魔心,一次是在帝都他与越锦书公开决裂的那条小街,檀摩以箫乐给他刺激,逼他疯魔。
不得不说,这位并未正式会过面的魔宗尊主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克星。
云遮雾罩机关阵最危险的核心附近又布下了音攻杀戮之阵。
即便是已经登临神祇正心至高之境的神祇宗宗主也感到束手无措了。
好在练清竹不是一个人。
沉沉箫乐刚刚传来,几欲将人的耳朵撑爆的混乱嘈杂之中切入了一道清亮的剑鸣。
利剑携明光,一剑劈碎了重楼迭压的黑暗。
有一首交锋为战的曲子,需要他们两个人一起谱写,而最关键的一段旋律,练清竹交给了喻尺夜完成。
“找到核心了。”
醉虚
“眼下万事已具备,殿下不必有任何顾虑。”宿怀行对南宫及路道。
“是、是吗?”南宫及路端起茶盏,不知道是茶水太烫还是霖川的冷天他不适应,总觉得不舒坦,茶盏都端不稳,溅了一身。
侍从要给他擦拭,宿怀行抬手示意不用,他亲自拿着帕子蹲在南宫及路面前给他擦拭衣摆。
南宫及路忙道:“郡王不必如此。”
宿怀行抬首:“得以拭殿下衣摆,是臣的荣幸。”
他平日里的言行皆有君子风度,又对南宫及路非常礼重,可不知为何,南宫及路面对他时总有些紧张:“多、多谢。”
宿怀行让侍从新上了茶水,道:“殿下要相信,在很多大黎人眼中,你比永昌公主更为正统。”
南宫及路忐忑道:“我怎敢与皇姐相比?”
宿怀行道:“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帝的说法,她有这般野心实属荒唐,太子和四皇子都已离世,储君之位怎么说都该是你的,现下其实是她勾结权臣把控皇都,胁迫了陛下,殿下要做的便是清君侧。”
“我……”
宿怀行循循善诱:“殿下难道不明白?祭天礼时陛下提出让你同登祭台便是求助的信号,身为皇帝他连这样一个决定都做不了,一切都是南宫华亭说了算,殿下,你的父皇处境很危险,大黎皇朝将来要握在南宫华亭这样的人手中也很危险,为孝为义,你都应该坚定决心了,你要明白你才是大义。”
南宫及路极是心动,又担心:“可是皇姐领兵驱除了大黎的强敌,大家都对她很是钦佩。”
“殿下是说她的战功吗?”宿怀行笑了笑,“大家可以钦佩她,大家也可以恐惧厌恶她,战功威名这些东西在西境胜战的那一刻最夺目,过去了那么久,想要给它们染上污色却也不难……大黎子民会明白永昌公主是一个不祥的暴戾之人,她为了统.治可以枉顾人命,无所不用其极,到时温善仁德的六皇子殿下您站出来,必会得到所有人的拥戴。”
具体的计划他没有说给南宫及路,怕这怯懦的小皇子因太过恐惧而退缩,总之,只要不久后“神祇宗奉永昌公主之命诛灭天下宗门、在醉虚林设局屠戮无数人”的消息传扬于天下,好戏便开场了。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只看最后的结果。
南宫及路还是谨慎道:“可是皇姐手中有兵马,国师府现在也只支持她,表哥、表哥又骁勇善战,很是厉害……”
“练清竹,喻尺夜。”宿怀行的笑容很神秘,“这两个人我一直都仔细戒备着,放心,他们不会成为殿下前行路上的阻碍。”
南宫及路听出不对:“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宿怀行道:“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没了。”
南宫及路猛地站起来:“表哥怎么了?你……我……他是我表哥啊!”
“殿下。”宿怀行起身抓着他的肩膀,“你难道不明白若想登上至高之位,你的亲姐姐也要被铲除吗?什么表哥,自然不能留,不然我们是在讨论什么?”
南宫及路脸色煞白。
宿怀行扶着他坐下来,温和道:“臣手下的兵将皆可为殿下所用,臣也为殿下联络了一些人,譬如西南辨州府,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这些人都愿意拜到您的麾下拥护您共举大事,来日直捣皇都,诛灭南宫华亭,拥立您为大黎的皇帝。”
南宫及路听的胆战心惊,可又控制不住地心动。
宿怀行道:“您完全不必觉得南宫华亭可惧,表面上看起来帝都所有的臣民都愿意拜服在她的脚下,实际上有人更愿意以殿下为储君,臣已经跟他们有所联络,起事之时我们里应外合,这一回没有了喻尺夜给她做前锋将,她自己又能抵挡多少锋芒呢?”
南宫及路:“是……是啊。”
宿怀行:“明日便请殿下见一见我们的盟友。”
“好。”
劝服了六皇子,宿怀行出门吩咐侍从好生照顾,转眼看到廊下一人,走过去抱拳道:“六殿下的安危,便交给殷尊主了。”
殷梦何只点了点头。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
对于这些桀骜的江湖人,宿怀行求贤若渴都是顺着他们来,殷梦何不爱客套,宿怀行便也不会在他面前废话,今日却有些不同,宿怀行道:“云教主多年夙愿马上就要实现,即将重获天授神功的修习法门,殷尊主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殷梦何:“我不认为他们可以成功。”
宿怀行眯了一下眼睛。
殷梦何道:“教主愿意与郡王合作,在下便任凭郡王差遣,不会让六皇子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