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84)
这人见无法取走南宫华亭或喻尺夜的命,便毫不犹豫退到了黑暗中。
喻尺夜踉跄了一下,扑在地上,勉强以剑支撑坐起来:“这个人……”
同门皆围了过来,一个师兄迟疑道:“若是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天轮掌。”
当今江湖可排第一的宗师高手。
姬随雁啐出一口血:“太子是铁了心要咱们死啊……”
南宫华亭没有受伤,只有头疾更严重了一些,宣鸣在一里外找到了连阔的尸体,轻驰骑将士皆是愤恨不已,恨不能将杀手背后之人尽数诛杀。
处理过伤口,众人不敢休息,连夜拔营离开巍山,又走了三四日,南宫华亭的头疾实在撑不下去,人昏迷了过去。
“怎么办?”姬随雁也头疼了,这几年天下名医都寻遍,永昌公主的头疾始终不能根除,唯一没有尝试过的就只有杏林仙,可杏林仙死活不愿意为皇族人医病。
喻尺夜也想到了这个人。
“将军!”
帐外轻驰骑喊了一声。
姬随雁掀开帐子,喻尺夜扫去了一眼,轻驰骑将士与尽归门弟子都警惕起来。
“又来?天下的杀手死不绝的吗?”
巍山之后,他们又遭遇了两轮刺杀,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对他们来说每一次都极为凶险。
浓重的阴云散去,清亮的月光漏了出来,月光下的女子身着红衣,幽暗如血,透着几分诡异,脸上的面纱则又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
“……小殿下?”姬随雁诧异道。
喻尺夜挥手,警惕的刀剑都撤了下去。
龙晨靠近营帐,向喻尺夜一笑,递给他一样东西:“他给你的信。”
喻尺夜有些诧异,接过信,看到是侯府侍卫代写的笔迹,信中是练清竹的话语,连日沉重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被欢喜添满,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他也没有想起来问龙晨怎么会给练清竹送信。
龙晨又转向姬随雁:“她怎么样?”
姬随雁犹豫了一下,把她领到帐内,南宫华亭面色苍白、满头虚汗,昏睡中仍旧紧紧蹙着眉,似被噩梦缠身。
龙晨眼中没有情绪,在姬随雁异样的目光中把手搭到了南宫华亭腕上。
望闻问切,耗时良久,龙晨提笔写下一个药方:“每日三碗,记得让她喝完。”
姬随雁道:“殿下何时习了医术?”
龙晨没吭声,留下药方,起身便要走。
衣袖却被拽住,南宫华亭半睁着眼,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你去了哪里?”
龙晨:“去学了医术。”
“为我吗?”
龙晨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有一个原因是为你。”
南宫华亭笑了一声,似喜似悲,复杂至极。
龙晨道:“姐姐,你要做皇帝。”
喻尺夜守在营帐外,叹了一口气。
南宫华亭的声音很虚弱,她难受道:“你又来撺掇我……你小时候就爱撺掇我,说我比那些皇子强,我的野心全都是因为你……”
龙晨的声音比从前稍稍成熟了些,但听起来还是很轻柔:“姐姐也是为了自己,自己的心只有自己可以决定,你知道自己不往前的话,往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华亭道:“别乱跑了。”
龙晨:“我想活得开心一些。”
“龙尘……”
“药按时喝,先喝上一阵子,若不见成效,还可再行针灸。”龙晨扯回自己的衣袖,说罢便出了营帐。
南宫华亭眉头皱的更深,给了姬随雁一个眼色,姬随雁无奈,连忙追了过去:“殿下留步!”
龙晨闪身避开,她的身法极是轻盈,飘然若仙,再不是从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喻尺夜抬手挡住姬随雁:“她不愿意留下。”
姬随雁心道我也很为难的,但他没再动手。
龙晨对喻尺夜道:“表哥,他近来恢复的极好,他说他会在帝都等着你。”
喻尺夜笑了笑,没有问两人怎么会如此熟稔,这些话题他往后可以跟练清竹聊,一想到这些,回都的心便更加急切了一些,只问龙晨道:“你去哪里?”
龙晨:“有一个朋友,我要去见她。”
喻尺夜道:“多保重,有事传信过来。”
龙晨点头,道:“你脸色不好,可是负了伤?”
喻尺夜:“一言难尽。”
龙晨:“可否让我给你诊脉?我已尽得仙医真传。”
喻尺夜自然不会拒绝。
龙晨给他仔细看了伤诊了脉,又顺便给姬随雁也看了看,留下药方便告辞离去。
南宫华亭喝过药,头疾缓和了许多,病痛折磨一场,她脸上尽是疲倦之色,声音也很沉:“她是在激我。”
“若是没有人激你,你便仍旧无法下定决心吗?”喻尺夜神色凝重,“本来打算回去之后跟他们慢慢较量,可你也看到了,太子根本不想让你我活着回到帝都。”
“是啊……”南宫华亭敲了敲额头,咬牙切齿道,“南宫华渊!”
距帝都越近,杀机便会藏的越深,喻尺夜带着伤,领着轻驰骑亲自护卫,尽归门弟子与星河谷同门在旁帮忙,危险一一挡下,一路的杀机暗刺都没有得逞。
中秋前抵达黎都,城门外皇帝携百官亲迎功臣,西境战局定,大黎兵马不仅收回了西六州,还重挫了赤漩铁蹄,永昌公主与喻将军救大黎大厦将倾之危,力挽狂澜,功成当世,皇帝大喜,激动之下力排众议不等两人回都便已下旨为他们封赏,他要封永昌公主为镇国公主,可与太子在朝同辅国政、同理国事,封喻将军为一品定平将军,赐邑万户,黄金珠宝等赏赐则更不必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