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叶已鸣廊(63)
此言一出,又是一惊。
谁人不晓雪夜两家的恩怨,背地里又有谁不知道雪寒彻一国之君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即使是父女,也太放肆大胆了。
他们不觉为雪沧月捏了把汗。
雪沧月也是“冒死”一博,手攥紧衣角,低着头不敢看雪寒彻。
若是不允,大不了她弃了这公主之位。
“你想好了?”雪寒彻问她,不见喜怒。
雪寒月不答,有磕了一个头。
知道了女儿的决心,雪寒彻叹了口气。
是他亲手把她送到夜轻寒身边又怎么看不出来雪沧月对他的心思。
“凝儿生前也有此意,你姑姑不在,玉溪失踪生死未卜,我做不了主。”
“如果哥哥在我就能嫁了吗?”她问。
雪寒彻不语。
“哥哥还活着,而且就在……”
一只酒杯不偏不倚砸到雪沧月身边,酒溅湿了她的衣裙,这是她为了生日宴特意挑选的。
有掌声响起。
一位看着年岁不大的红衣少年惋惜的看了眼洒在地上的酒,边鼓掌边往前走,闲庭信步。
“你哥哥还活着,如今是我师兄,而且就在席上,所以呢,让我师兄娶你做道侣吗?”
风潇叶没有离雪沧月太近,话是说给她听,目光却落在主位上,很随便的看了一眼。
这可谓大不敬,早就有人按捺不住要拿下他了,雪寒彻觉得有趣,把人拦下了。
“玉溪还活着,自然可以娶月儿。”
“哦~”风潇叶故意拖长了尾音,“这戏可比茶楼先生说的更好,不过可惜,我师兄身边,不留废物。”?
??第四十一章:前缘断
“我也不会……”他转头看了眼夜轻寒,对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他安心,然后扭回头与雪寒彻遥遥对望,“我不认这样的师嫂,师姐不认,师尊更不会。”
“玉溪殿下有了依仗就是不一样,都当起缩头乌龟了,沧月从小就心悦你,你就是这样任她被欺负的?敢问殿下当初的誓发到哪里去了?”
有一公子拍桌而起,横眉冷对,直冲夜轻寒而去。
尚被养在相府深闺里时,雪沧月的名声就传遍了郢雪,不,甚至是整个琅国,就连周遭的国家,也知道这样一位娴静温婉,才貌双绝的女子。
她深得文人雅士青眼,是诗词文赋中的常客,更不知被多少人放在心头上。
爱慕者众多,她却只爱一个夜轻寒,叫人恨的牙痒痒。
夜轻寒在政变里失踪,人人都说他死在了那场宫乱里,本以为雪沧月能回心转意有机可乘,到头来谁都低估了她对夜轻寒的喜欢。
“师兄,你看着就好,就算师姐不在,我也一样不会让别人欺负你。”风潇叶传了一道音给夜轻寒,然后朝那公子走去。
他比这公子矮上几分,气场上却不输分毫。
“你从小就心悦你的公主殿下,还不是朝秦暮楚,表面装的一副深情款款,背地里怕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吧,至少我师兄知道爱便爱,不爱便不爱。沈公子,说我师兄,你够格?”
沈长青微愣,也只是因为风潇叶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说的那些自然是真的,不过沈长清行事向来谨慎,处理的也干净,连他爹都不知道,风潇叶又怎么能查到蛛丝马迹。
“我对沧月真心可鉴,绝无二心,倒是你们仙门中人,沾了点仙缘,就自以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风潇叶故作惊讶,“可我怎么听说,沈公子前些日子瞧上了一位红衣姑娘,对她使了点下作的手段,可惜没得手,还被人家教训了一顿,你额头上的伤,就是那时磕了还没好的吧?”
“你,我那是骑马不小心摔的!”沈长青有些慌了,但还在故作镇定,只要他一口咬死,无人作证,那他就是骑马摔的。
这还是他唯一一次失手,那女人也是有眼无珠,宁愿跟着那样一个人也不肯和他春风一度。
只可惜后面再去查,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不然……
“师兄你说,这沈公子到底会不会骑马?”风潇叶不知道,自然有别人知道,但他这问,也不是真的问,紧接着,他又道,“真是不巧,你下手的人是我的妹妹。”
“怕是舍妹眼拙了,沈兄那日与我一道骑马,他马术不精,自然会摔伤。玉溪殿下这两年不在郢雪,如何得知?”坐在沈长青身旁的人看够了热闹,辩护起了他。
“萧同舟萧公子。”风潇叶含笑,扫了眼——被挡着,自然看不到的,不过萧同舟知道他在关心什么就好。
那天这两人确实是一道的。
所以一个磕破了头,一个差点废了命根子。
萧同舟怎么猜得到那红衣“姑娘”如今就在自己面前,被那双眼睛看着,他只觉得脊背发寒,默默夹紧了腿。
有人败下阵来就有人继续出头,没完没了。
风潇叶嗤笑。
雪沧月好大的魅力啊,瞎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瞧着,还有名宦之子。
这样丢人现眼,不怕被他们爹打断腿吗?
夜轻寒看着风潇叶。
看他为他挺身而出,无所畏惧,又无人能敌。
那红色太灼眼了,竟叫他挪不开一寸目光。
身为夜玉溪时,他从未见过这般色彩和这样的人。
夜雪二家的恩,不知要追溯多少代,而仇,却是起于这一代,起于一个女人,起于夜轻寒的生母,雪寒彻的亲妹妹,雪凝。
这也是,雪家的旧日怨。
嫡出不及庶子,雪家主一怒之下定下雪寒彻为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