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现在已经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渡鸦用耳羽遮眼睛的时候哑然失笑。

但随即，他也意识到了另一个已经放在了明面上的问题。

那就是…不管是砂金自己还是渡鸦，他们都忘记了一些事儿，渡鸦忘记了自己曾在茨冈尼亚生活，砂金则是被迫选择性的忘记了有关渡鸦的一切。

渡鸦沾染「虚无」的影响…比砂金原本想象的还要大。

“小翅膀…我能这么叫你么？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有关我曾经某一天的全部记忆。”

“好啊。”

……

黑塔空间站，黑塔的办公室。

黑塔站在模拟宇宙装置前，看着渡鸦此次调取记忆数据的记录，这份数据非常直白，没有丝毫修饰。

14年前，渡鸦六岁的时候，也是茨冈尼亚埃维金人覆灭事件初期时，他在一颗无主的荒星被他的父亲捡到并带走抚养…那颗荒星，渡鸦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但黑塔知道，那就是茨冈尼亚。

“为什么…就只有乌鸦小子一个被带走了，只是因为他是埃维金和天环族的混血么？”

这种混血，虽然全宇宙可能就他一个，稀少但是并不珍贵，反倒埃维金的血统还拉低了他天环族的血脉地位…在宇宙中大部分人看来。

拥有渡鸦大部分记忆数据的黑塔自然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他信任她，知道她没兴趣通过他的记忆做什么事情。

这不是对黑塔本人的信任，是对“天才俱乐部#84 黑塔”的信任，渡鸦也并未所托非人。

“不…绝不会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毕竟…这群人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但黑塔目前还想不通那个名为「IX机关」的势力为什么要收养这样一个孩子。

她只是把渡鸦保存下的记忆数据，以及新保存下的，与砂金邂逅、相处以及…啧，搞到一起的记忆复制了一份，然后开始编码修饰。

修饰成什么呢…？一段无关紧要的童话吧。

……

“最后，金色的幼猫背着幼鸟，再一次跨越了时间的一日更迭之刻…这就是故事的结束。”

一天的故事很短，足以让砂金在十分钟之内讲完，但他们全部的故事很长，长到他们两个都记不住。

渡鸦听故事听入了迷，结束之后他沉思了一分钟。

“所以…其实，咱俩在都是小屁孩的时候就彼此认识了？”

“答对，要什么奖励，羽毛护理一条龙如何。”

“哈哈~好啊，你请我我就做。”

飞船到站了，仍然是这片已经逐渐熟悉的湛蓝星城市，空气中回荡着怡人的清晨青草与泥土气息，乘客只有他们两人。

渡鸦拒绝了砂金的搀扶，自己一步步小心翼翼的从飞船上走下去，迎面拥抱着湛蓝星的晨风。

原本应该是开心的时刻，但是不知为何，在风吹拂过面庞的时候，却带动了从渡鸦耳羽遮挡的眼角中留下的一颗泪。

“对不起…那些事我忘记了，但现在倒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好像要被「虚无」吞噬掉一样。

“别哭，那些事我也忘记了…但遗忘是正常的，「虚无」抹去了记忆，却没有阻止我们再度相识，不是吗？”

“…嗯。”

从渡鸦身后，砂金把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插进了渡鸦手掌的缝隙中，然后缓缓握紧，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在手心传递。

第二十五章 今天是坦白局

「小家伙…以后在别人面前都要给自己的眼睛缠上黑布条，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眼睛知道吗？」

「如果以后在宇宙中见到埃维金人，要善待他们，不要听信宇宙中的流言从而对他们抱有成见。」

这两段分别在渡鸦与他的父亲初遇，以及与他的父亲分别时，父亲所说的话，在那一晚同时出现在渡鸦的梦境当中，环环绕绕，却是让渡鸦明白了其中含义。

醒来的时候，因着视觉仍然是一片漆黑，渡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醒了还是仍在做梦，这是他时常要思考的事情。

当然，在听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属于砂金的呼吸声的时候，渡鸦意识到自己醒了。

从黑塔空间站回来后的那天，砂金终于如愿以偿的带着渡鸦去了蓝城里最好的羽翼洗护中心，非常乐衷于把各种昂贵的服务用在渡鸦那对大翅膀上。

以至于羽翼洗护就花去了他们三四个小时，全程砂金只是在座位上坐着，望着渡鸦接受护理，不过他就像是望不腻似的。

下午渡鸦回了自己的甜品店，继续开店开了几个小时，现做现卖，又预备好了第二天的，不过他已经在计划着了…总有一天要把甜品店转托出去。

后来，他们回了酒店也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就跟往常一样，聊天吃饭，简单的躺在一起休息。

渡鸦感觉得到…他们两个的关系相比起去空间站之前的所谓“p友”关系要更近一步了，或许如今在砂金的心中的地位，渡鸦能排在最高。

但具体是怎样的情感关系…渡鸦拿不准，他那空洞的内心总是会不自觉的恐惧一切情感上的交流。

不知道现在仍是黑夜还是已经到了白昼，渡鸦仍然安静的躺在床的一侧，微微翻身到面向砂金的方向。

这样能正面感受到砂金吐出的气息。

与自己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

“既然已经事已至此，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我不是什么公司里的普通员工，而是公司战略投资部的总监，「石心十人」之一的砂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