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医生为何那样(85)

齐昱递上来的辞呈他懒得看，爱去哪里去哪里，眼不见才能心不烦。

齐昱也没多说什么，拿回文件只说了声“我走了”，便开门离开。

在外面的连廊碰到了池平安，池平安则是拿着进修申请。

“阿姨送走了吗。”齐昱问。

“嗯。”

齐昱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先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齐言平此番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心早已经麻木，对于儿子的去来，都再无什么想法。

是以池平安敲门进去时看到的老师情绪尚算平静，凝神瞧他递来的纸张，片刻抬头问：“你不会也一去不回吧？”

池平安说：“不会的老师。”

“那就好。”齐言平摆摆手示意去吧，“你是比较让我省心的。”

在池平安临出门前，齐言平却又喊住他：“小池。”

池平安回头，齐言平说：“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事业都是最首要的，你们是我学生，我总希望你们能时刻保持清醒。”

“……我明白老师。”

齐言平这才又点点头。

沉思着走出办公室外，此时早都过了下班时间，这栋办公楼更是再无人往来，只有黄昏夕照透过两侧落地窗射进来。齐昱在空旷的连廊栏杆边等，他却走过了对方都没发觉，被拉住手腕：“在想什么？”

“……没什么。”池平安说。

“你眼睛有点红。”

池平安用手抹了抹眼睛：“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齐昱也伸手指，在他太阳穴和眼角的攒竹轻轻揉按，边说：“你和你妈妈的眼睛很像。”

这倒是的，池平安说：“从小到大别人都这么说。”

齐昱看着这双眼睛，从前觉得很漂亮无辜，后来见到杨龄，觉得真是遗传了十成十。按揉后那双眼睛稍有了点光泽了，只是还有些空洞无神。齐昱低头，亲了亲那双眼睛。

一经碰触，感觉到那眼皮受惊地飞快眨动了一下，睫毛刷过的触感分明地留在唇上。

池平安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抓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去吧。”

这天科里众人刚合力做完一台大手术，点了饭菜摆在桌上一起吃，本来说要为齐昱和池平安送行，但却连时间都挤不出来，这顿饭就权当散伙饭了。

“你们上次那个项目可以啊，听说发了篇40分的？”万研说。

“要么小齐要走主任脸都黑了，不过优秀人才总要去更高处，大家能同事一场也算缘分了。”李耀说。

“我要走主任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眨还是会眨一下的，不过不会掉眼泪就是了哈哈哈。”

……

只有平时话最多的赵祈没怎么说话，吃完饭就拿了病历夹去查房了。池平安等在他病房外，待人出来，跟在一旁。

赵祈说：“你是哑巴啊？”

“我还是会回来的师兄，而且老师这边事情这么多，两头跑是肯定的。”

“废话，你不会以为去进个修我就当生离死别吧？”

“我想也是。”

池平安也确实不那么早去，他要等上一批进修的人员回来再去，怎么也到年后了，而齐昱会比他早去两个月。

吃罢饭众人正式散伙，齐昱先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池平安慢半拍整了下病历，要走时才看到手机上收到齐言平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小池，来我办公室一下。而后又补一条：现在。

池平安不确定齐言平是否还在，给齐昱发了条消息让他先走就赶去办公室了。

这会儿连廊已经彻底陷入黑暗，脚步声叫亮了顶灯，齐言平的办公室门缝里还透出光亮。

池平安敲了敲门，喊：“老师，是我。”

齐言平却一反常态，没有喊进来。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只发出很细微的声音，齐言平站在门口说：“进来吧。”

“您怎么还没回去？”池平安随他走进去，问。

齐言平坐进办公椅，示意他也坐到对面，眉头紧锁，和方才目送他离开时几乎判若两人。

心里竟然不自主地紧张起来，池平安不是没见过齐言平这副表情，但这通常代表着……

齐言平说：“你们刚才那会儿是在干什么？”

池平安愣住了。

“说话。”

“老师，我……”

不待他话说全，一问就接着一问：“还是说我看错了？”

“不是。”池平安首先没有否定。

齐言平就沉默了。但池平安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已经生气到了极点。只不过那火气可能在等待的半小时内发作过亦或被压下去了些，不至于像以往发怒一样那么外放。

“小池，你之前交过女朋友吧？我虽然不关注你们这些，但总听你们师兄弟聊起这类话题，每个人总还是有过的。”

“……是。”

“齐昱之前和我说起过他在谈恋爱，我以为像之前那样，就未在意。”现在看来当时齐昱当时有点儿像在挑衅，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哑谜呢，“你喜欢齐昱吗？还是说他更喜欢你？”

然而依然不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齐言平继续说：“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的东西我多少听说过，但不是那么绝对的吧？既然你们都谈过女朋友，说明也不是非对方不可。”

“小池，齐昱的路还很长，我希望你不要毁了他。”

听到这句时，原本想说的所有辩解都一瞬忘记了。

他以为老师会呵斥、甚至摔东西、怒骂他们，这些他都提前预想过，也觉得可以接受。

预想了那么多遍，那么多种可能，可唯独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