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女人拿着一柄牛骨梳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把额前散落的发丝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啦，我们文文又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了！”说着她低头在小女孩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被对方亲了亲脸，小女孩的脸上也没露出任何喜色，她几乎是麻木的任凭女人摆弄。

镜子倒映出房间的一角，毫无品味的墙纸有一半都快要剥离，即便勉强还贴在墙上的，也长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痕迹斑点，不大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单又脏又破，上头随便丢着看上去像坨棉花一样的东西——原来是一床棉被，因为太久没打理而显得有些干瘪，被子的拉链坏得很彻底，露出里头破破烂烂的棉絮。

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女人的全身一抖。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怎么还没好？磨蹭什么？动作快点行不行！”

女人的脸有点发白，仔细一看还有冷汗渗出，但她却极力保持镇定的模样，把梳子放回桌面，神经质的抚摸自己的手臂，“催什么，我就来。”

她的手臂上有大块大块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女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走到衣柜前，找了一件长袖衣服穿在了外面。

“快一点，让他不高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还是那个声音，在外面冷冰冰的开口。

小女孩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下意识的抓住女人手臂。“姐姐……我怕。”

她的声音小小的，两只眼睛噙满了泪水，显得脆弱又幼小，抓住女人的手臂，这副摸样可以轻易激发起任何一个人的母爱。不料女人却严厉的道，“不能说怕！”

小女孩顿时被她的大声吓到了，呆呆的看着女人，眼泪瞬间又吞了回去。

女人叹口气，温柔的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文文，会没事的。”

她像是对女孩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深吸一口气，她抬腿走了出去。

第009章 人心鬼09

燕佑青稍微把注意力移到眼前人身上。

白瑜皱着眉头，刚才那句话他并不是询问燕佑青，而是下意识的反问自己，凶手在震慑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让剩下的人害怕？还是一种病态的自我满足？

如果真的是一种震慑，那么凶手到底想让谁畏惧？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还存在有其他的受害者……

白瑜觉得自己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很多线索堆在脑海里，层层迭迭，没有一点头绪，偶尔有灵光一闪的念头在脑中出现，但没等他抓住就不翼而飞，他忍不住坐在燕佑青的身边，托着腮帮子，陷入深思当中。

白瑜这副样子出奇的认真，倒是让燕佑青对他的态度稍微有些改观，一开始燕佑青就察觉到白瑜来特案组报道并不是出自自愿，对方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不乐意，但他可以感觉到白瑜对蔡局做出决定的那种矛盾和妥协，所以燕佑青对白瑜的要求也放的低——只要别捣乱就行，真的不指望他能做多少事。不过现在看来，白瑜的态度还算不错，至少工作方面来说算得上是积极主动，人也不呆板，偶尔还会主动发表下看法。看来他的确是想跟着他们做点正事。

燕佑青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道，“小白，到现在，你是不是连现场的图片都没有见过？”

白瑜抬头，脸色有点发青，“燕队……”他有点不好意思，不喜欢见血对一个办案人员来说是个弊端，本来应该全力克服，不过他才刚加入，正常人还没那么容易适应凶杀案的节奏，所以有一些排斥心理算是情有可原，白瑜口气委婉的表示，“我看不惯那些血啊尸体啊的……我看些资料分析就足够了。”

燕佑青不置可否，“你连尸体都没见过，又怎么能知道凶手心里在想什么，资料上写的只是现场人员的描述，你需要掌握的信息要你自己用眼睛去看。”他突然站起身，“行了，别说了，我现在带你去现场看看，和我走吧。”

白瑜没预料到燕佑青这种性格说风就是雨，看着已经在拿起车钥匙的燕佑青，顿时尴尬的笑，“不用了吧，燕队，你这么忙还要让你跑一趟，要不我找施副队去看看照片……”

燕佑青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打断他的话，口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小白。”

只这一句话就让白瑜消停了。

他老老实实跟着燕佑青去出了门。

燕佑青去地下停车场自己的车开了出来，他开的车是四个圈，市价大概两百来万左右，停在一水的大众博悦中显得极为醒目，阳嘉公安的人没几个有钱的，蔡局作风清廉，治下严格，下面人都跟着他一个做派，能开个车就算生活好的代表，现在房贷压力那么大，每个人身上都压着一二十年的贷款，车就成了次要品，没必要选太好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燕佑青，他的车不止和周围的车格格不入，和整个警局都不是一个画风的。

不过他成为警局的特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红色的R8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踩油门，跑车轰鸣声中就飞来楼上其余同事羡慕嫉妒的眼神。

白瑜，“……”

燕佑青利索的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小白上来吧。”他似乎注意到白瑜的不自在，“怎么了？”

白瑜回神过，赶紧打开车门，一溜烟窜上来，“没什么，没注意燕队你来了。”两个座，低底盘，一看就属于跑车系列，再看这漂亮的车身，流水一般的曲线，他这辈子想开上这样的好车是没指望了。“燕队这个车不错啊，开出去够拉风的……自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