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之画帝为牢(167)
三月二十一日,季弦歌第五次去夷陵城。
四月二十三日,季弦歌第六次去夷陵城。在夷陵城的郊外,季弦歌望着少男少女们笑着闹着过摘花节,脑中登时回想起七年前那个骄纵跋扈的小女孩;在当年那个水潭边,想起多年前有人笑语嫣然对他说“我帮你看着,我不会偷看的。”,一时间,泪流满面。
赵芸儿赶到夷陵王宫的时候,季弦歌正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地给某人擦拭手臂。他的神情,仿佛手下的东西是易碎的美玉一般。
去年冬天,季弦歌从东都带回来一个名医,正巧赶上给出租房的洛倾璃医治。
这个大夫极有能耐,又是针灸又是推拿,外加灌药,硬是将马上就要闭气的洛倾璃给抢救了回来。可是,洛倾璃中毒太深,大夫虽然尽了全力了,却也仅仅是保住她还有一丝呼吸而已。
如今,洛倾璃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永久昏迷,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她脸上的伤,早已经结痂并脱落,季弦歌每天为她清洗两次脸颊,然后再细细涂上消除疤痕的膏药。七个月的时间过去,如今那些疤痕倒是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她那受过伤又反复过几次的右手,也被大夫细细地治好了,手心处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七个月了,她却从未醒来过。
自东都回来之后,季弦歌心中便有了阴影。他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洛都王宫,更不敢将她交给宫女们去照顾,所以他常常出入夷陵,如果没什么事,都是他亲手打理她的一切事务。比如说给她擦身、擦脸这些事情。
对于赵芸儿的到来,他起先是有些吃惊,继尔有些不以为然,再后来,他想了想,竟生出万千希望来。
大夫说了,阿璃已经全好了,之所以不能醒过来,是因为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可是赵芸儿与她十几年的情分,她的到来,会不会对阿璃有影响?
想到这里,季弦歌客客气气地将赵芸儿请进凝晖阁。一副完全忘记了当年赵芸儿对他的折辱要冰释前嫌的模样。即将完结,从这个周末起会每天两更
正文 第229章醒来
季弦歌的恭敬有礼并没有让赵芸儿对他多客气一分,赵芸儿扬起她那高贵的头颅,女王似地从他身边走过,目光一直落在洛倾璃身上,连余光都没有扫过季弦歌一眼。
自始至终,她对他只有两个词:蔑视、痛恨。
如果不是看在他将阿璃照顾得这么好的份上,赵芸儿早就亲手撕了他了,哪里还能容得下他在眼皮子底下晃荡?
赵芸儿的目光落在洛倾璃身上,眸子里,渐渐蓄起了水汽。她扑过去,肩膀有些颤抖。她伏在她身边,跟以前一样,凑近她的耳边,低低道:“阿璃,是我,我回来了,我是芸儿。”
以往这个时候,她必定会笑嘻嘻地转过来,或是捏一下她的脸,或是推开她,然后必定会抱她,并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是此刻,洛倾璃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没有一丝反应。哦不,她不是木头人,她是活死人。
赵芸儿手臂一阵凶猛地颤抖,眼泪便滚了下来,滴在洛倾璃的脖颈间。
“你告诉我,是谁将你害成这个样子的?”赵芸儿强抑住哭泣的冲动,咬唇道,“是不是月西瑶?”
洛倾璃自然不能告诉她。
季弦歌却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赵芸儿与洛倾璃交握着的手上。
她的手,已经有七个月都没有再动过了,可是他没有放弃希望。他不能放弃,不想放弃,更不敢放弃!如若他都不对她抱有希望了,那么他便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可是,如很多次一样,她的手永远是那样,一动不动。
赵芸儿摸了摸洛倾璃的手指,然后又抓住,继续道:“是不是绿旋?”
没有回应。
“是不是秋芳?哼,秋芳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眼神不对。”
洛倾璃仍然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赵芸儿并不气馁,与洛倾璃脸贴着脸,嘴唇差一点就挨到了洛倾璃的耳垂上:“原来都不是呢,到到底是谁呢?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季羽兰,是她,对吗?那个女人一时趾高气扬,一时阴险,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哼,比起阴姬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阿璃,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呢?你告诉我,是她吗?”
洛倾璃那被赵芸儿握着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季弦歌目光一凝,抢上前一步。
赵芸儿似毫无所觉,仍旧轻声道:“阿璃,快些醒来吧,我待不了多久了。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还记得以前曾经说过,我将来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送给你玩,让它叫你娘,我们一起来抚养它。但是,阿璃,我要食言了。你说得很对,我们会长大,我们会遇到对的人,我们还会有孩子,那个时候,我们才会知道,有些人虽好,却不是全部。我喜欢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也会喜欢我的孩子,嗯,将来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也会幸福会整,会会好的,阿璃。至于季羽兰,我不会帮你收拾,只有靠你自己。所以,你快些醒来,快些睁开眼睛,给将你害成如今这副样子的人好看,好不好?”
赵芸儿陪了洛倾璃十五天便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洛倾璃并没有醒过来。
但是大夫说,她如今的情形已经很好很好了。
赵芸儿离开后,大夫对洛倾璃的情况进行了第二个阶段的治疗。
两个月之后,洛倾璃的脉象正常了,体温也正常了,手指可以动,腿脚也可以动,只是仍然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季弦歌便每天跟她说话,他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信都趣事,讲世家门阀,讲战争,风雨无阻,从不间断。最后实在是没得讲了,便说起了日常琐事家长里短。
有一天,季弦歌又将平日里讲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见她始终如一的昏迷,突然间觉得十分无力。
“小璃儿,你若再不醒来,我便杀光你的所有侍卫。哼,像他们那样没用的人,根本不配保护你。我说到做到!最后一天,我再给你最后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动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天夜里,洛倾璃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点灯光。
她揉了揉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前仍旧是厚重的黑。
她望着床顶,空白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些事情、一些零碎的片断、一些支言碎语。
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许是睡了太久,她全身软得如同棉花一般,肚子饿得厉害。她摸索着,慢慢地坐起来。
手碰到什么东西,那东西滚到地上,在黑夜里发出突兀而尖锐的响声。
睡在外间的季弦歌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容不得他不信。
他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了,他匆匆起身,忘记了穿鞋,大步走到内间。
内间里点着一盏小灯,在这样的夜里,这样一盏小灯足以能够让人看到一切。
那个昏睡了九个月的人,终于醒过来了。
季弦歌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他只有飞奔上前,重重地抱住了那个人。
这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家人,她在,他的人生才完整。她不在,他的家便没有了。
“夫人脸上的疤痕虽说不太明显了,但毕竟还是存在,这个,容在下给师兄写一封信,请他出山一看。师兄的医术比在下的略胜一筹,他应该有些办法。呃夫人的眼睛按理说也该好了啊,没道理还王上不必太过忧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半个月,在下的师兄便可以赶到,到时保管还王上一个健健康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