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完诺诺的时候。”

那就是苏清词离开后的第九个月。

沈岁寒眸子微眯，当时他还在医院做心理治疗，用的是一种催眠疗法。

他醒来之后恍恍惚惚，感觉脑子不太清醒。

但还没到忘记要找苏清词的地步。

那时沈川柏从国外回来后就过来探病，他明确说不知道苏清词在哪里。

可是他分明在国外见到了苏清词，偏偏要骗他，就是不想让他见苏清词，就是想要把他跟苏清词拆散！

沈岁寒眼中似有狂风暴雨，阴鸷的色彩看上去尤为浓郁，记恨的情绪让他连手臂也不自觉收紧了些。

“嘶——”

苏清词被勒的吸了口冷气，手肘往后怼向男人的胸膛。

控诉道：“你搂这么紧做什么，很痛。”

沈岁寒从情绪中脱身，他一下松了手，又给苏清词道歉，“对不起。”

苏清词对沈岁寒的道歉基本上免疫，不会跟刚听到时那样惊诧。

一个话题结束，沈岁寒又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怀诺诺的时候很难受吧？生产的时候疼吗？”

说这话时，沈岁寒的手掌已经钻进衣摆摸上苏清词的肚子。

这里平坦细瘦，没有一点赘肉，也没有一道疤痕。

苏清词抓住男人乱动的手，“别摸了，我剖腹产的，打了麻药，生完刀口疼。现在医疗水平发达，肚子上已经没有痕迹了。”

其实当时是要顺产的，毕竟他是双性，可以自己生。可是路明舟担心会有变故，就把他送到国外能给双性人做剖腹产的医院，以防万一。

结果还真被路明舟预言成真，顺产的时候难产了，只能转为剖腹产。

好在过程没什么意外，顺顺利利把姚诺生下来了，还养成如今白白嫩嫩的俏丽模样。

沈岁寒一听苏清词说刀口疼就忍不住难受。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苏清词不是在这边认了亲，路明舟又帮他找好医院，那他要如何自己生产？

即便苏清词说的轻松，可沈岁寒依旧能清楚的知道，苏清词在刀口隐隐作痛的时候有多痛苦。

沈岁寒恨自己没有在他生产的时候陪着苏清词。

“你胡思乱想的脑补什么呢？我生产完那几天有护工照顾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表哥也过来看我，嫂子也关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惨，收收你的想象力吧啊。”

看到沈岁寒表情凝重，明明心疼懊悔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苏清词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心底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生产完那几天肯定是痛的，但绝对没有沈岁寒想象当中的凄惨悲凉。

他反而过得非常好，各种营养品什么的他想吃就有，孩子也有人帮着照顾，根本不用操心。

不过后来他好了些，就想自己照顾孩子，所以之后就没再要护工。

“……”

空气因为苏清词的一番话而安静了下来，其中还漂浮着些许尴尬因子。

这些因子全都落在沈岁寒头顶，亦如他首次自称“妈妈”前。

最后沈岁寒把手从青年肚子里拿出来，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双眼，强硬让他闭眼。

感受到对方纤长的眼睫毛轻刷手心后，沈岁寒哑声说：“睡觉。”

苏清词离开他之后过得也很好就行。

但他的心还是觉得空了一块，甚至想时光倒流，自己能陪伴在苏清词身边。

不管苏清词怎么说，他都为苏清词因为生产而受的罪感到心疼怜惜。

－－

在身旁青年熟睡过去之后，沈岁寒兀自睁开了双眼。

他半撑起上半身，侧着脸看青年熟睡的容颜，指腹轻轻摩挲在对方光滑细腻的面颊上，眸光带着无尽的贪念和痴情。

如果再往深一点探究的话，还能看到他神色当中的偏执和疯狂。

清词啊清词，你离开之前给我演了一场大戏，现在我也要给你演一场，我要让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离不开你。

更要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在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被掩去了一半面容，神情让人看不真切，只带来晦暗不明的感觉。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难捱的对他来说比童年更想要逃脱，更觉得阴暗无光。

他每天见的都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还要配合和各种治疗方式。

直到记忆中的青年逐渐在脑中消失，他才恍然大悟。

他需要的药不是一粒粒白色的药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确切来说，他没有病，又或者是中了毒，中了一种名叫“苏清词”的毒。

而这种毒的唯一解药只能是苏清词。

不是同名同姓，更没有高矮胖瘦的标准，只能是在高中主动伸手跟他交好的苏清词。

除了他，谁也不行。

所以后来沈岁寒偷偷把吃的药换成了一样的钙片。

故意把苏清词的记忆“抹掉”，营造成他们想看自己病好的模样。

再后来他出了院，为了把戏做足做真，他忍了整整两年没有去查苏清词的所有消息。

直到前两天看到网友发表的短视频，沈岁寒看着底下通篇告白，占有欲驱使他不得不有所行动。

苏清词只能是他的，他不管网友是开玩笑还是说真话，他都要去到苏清词身边占据位置。

谁也不能把他的苏清词抢走。

既然苏清词想要自由，那他就给他，但必须跟他在一起。

良久，盯视青年的男人才缓缓低头，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在这一瞬间，男人阴暗的眸色变得温柔起来，包裹着入梦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