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徒(87)
“变乖了不少”,李堂风声音低沉,手指擦在赵惊鸿胸口。
他好像在清醒中畸形地满足着他长久无法得到反馈的情感需求。
但在寻回赵惊鸿这件事上,他贯彻绝对的冷漠。只要这人暴露出一点无法抑制的兽性,他就毫不犹豫用阳环为他净化洗礼,里里外外骨缝都剃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思考片刻,开口吐出三个字,“赵惊鸿”
李堂风心情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又接着问道:“赵惊鸿是谁?”。
对面重复道:“赵惊鸿”
他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但他清楚它的好处,要比蜷缩和示弱更有用。
换句话来说,这是安全词。
能够停止痛苦。
李堂风眼中略显失望,他注视着他的模样,勾上他的颈脖往下带了带,捧着他的脸,鼻尖轻轻蹭上去,神情舒悦又温柔。
许久,他轻声道:“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若还不能想起自己是谁”
“我就杀了你”
赵惊鸿茫然无状,眼睛又飘到别处去。
37只属他一人
阴云遮掩,迅风呼啸,楼旗招展翻飞。
李堂风走在桥岸前,看河水滔滔浪潮,开口问起身后人。“你觉得要不要发兵澜沧海域?”
季埏海才调任不久,此次述职,心里许多事,七上八下不知该不该开口。
李堂风听他久不出声,转头看他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
季埏海跟在身后,“禀尊主,属下守韶山十二年,近日调任冀海原州,那里风土源流是极好,兵马强盛,战马甲胄器械配备,为军中一首。只是若要攻打澜沧海域,属下认为不妥。”
“如何不妥”,李堂风话里听不出情绪。
季埏海埋首,“这海域正处三地之中,若我族发兵,高旻背倚数十国家,唇亡齿寒,各国必然全力抵抗。宗门向来帮扶民间,锦山横亘其间,兵马过境之地,若他们从中阻断。前方长久难攻,后方支援阻断,魔族必处下势。”
“拿一个澜沧海域,损耗极大,得不偿失。”
季埏海说这话,心里实在没底。他常在外领兵,不知周山海情况。接到数次行军指令,他只觉得这位手段眼光很是毒辣。只是常听尊主好战揽权,脾性阴晴不定。
不知这位意思,究竟想不想打?
李堂风沉默不语,独步往前走。崖间风高,底下惊涛骇浪拍打着岩峭。
“明日,你回冀海原州,佰柯会与你同去”。
季埏海摸不准他的意思,“佰将军战事经验丰富,若能接手原州,属下自当听令”。
李堂风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澜沧海域退兵,佰柯去高旻与女帝详谈边界安置。四宗也会到场”
“另外高旻太子当时出事,文煊和名义上到底是魔族的人,你多与佰柯配合,将此事了结”。
“是!”
太阳点在山半腰,爆出橘红色的光。
还未到院子,一人急色匆匆上前来,“主子,偏殿空了”。
李堂风双眸骤然阴寒,“什么时候的事?”
那守卫紧张道:“中午还在…”
“封山!”李堂风打断他。
太阳接近地平线,天黑的便更快。
周山海侧方有崖,前有河,视线宽广没有遮挡。只有后方连绵山林,层峦迭嶂映出月影婆娑。树木高深密集,隐匿其中极难寻找。
数百人策马扫山,一寸一寸连成片区,通山明亮的火把,蜿蜒成一道小路,草丛中惊吓的兔子四处逃窜。李堂风高坐马上,凝视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天色,脸颊突然冰了一下。
天间簌簌,下雪了。
“在前面,快追!”
一声喊叫打破了沉默,四方精神一震,顺着叫声的中心围绕包抄过去。李堂风一夹马肚,绕住山路往上赶。
雪渐渐下大,脚印踩在地上串成难以隐藏的痕迹。
李堂风远远看山间一个身影,披着宽大的外袍,手上笨拙光着脚不断向上爬。
他一手停在肩侧,护军列队皆静止无声。
“退下吧”
李堂风下马,只身上了山。那前面是山墙,赵惊鸿跑不远。
顺着方向混乱的脚印,李堂风越来越近。前方无路,赵惊鸿原地绕弯,听后面一步步踏上来,惊慌之下,缩进一旁的草洞里,半人高的大石支起攀附的藤蔓,杂草枝叶蔓延交叉联结。
李堂风看那双裸露在外的脚,突然溢出了笑声。
他蹲下身伸手向前抓住脚踝,那脚底都是泥水。一点点将人拽出来,扯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不断跳动的心。
“跑什么?”
赵惊鸿气未喘匀,张口咬在李堂风胳膊上。牙关用力,许久都不松口。
李堂风面不改色钳住他的下颌,赵惊鸿吃痛放开,李堂风附身上去,唇齿交缠。感受怀里人恐惧到使劲往里缩,激起了他逗弄的心思。
单薄的布料被撩开,呜咽声伴随剧烈的挣扎,胸口见了血,李堂风终于舍得起身,他用力咬了几口,挨了好几下没有收力的拳头。面上不见生气,反而扯起地上的人,又将人抱进怀里。
赵惊鸿冷冰冰的,嘴唇直打颤。李堂风脱下外衣给他披上,打横抱起回了主殿。
有意识的逃亡,意味着自保和危机意识不断增强,脱离了无法控制吞食的低级本能,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值得高兴的进步。
李堂风接过一旁女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看向守卫“今日谁当值?”
“回尊主,是前殿巡护,李有积”。
“玩忽职守,仗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