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结(10)
柳清歌深谙搏斗时不能听对方的言语迷惑,此刻就全然当他是在挑拨自己的心神,不加理会。
直到腰上覆了只手,冰凉顺着被触碰的地方传递到他身上,却像是火炉般烫得他腰身灼热。
沈清秋化去柳清歌袭来的一击,眼见这人的攻势果然停顿了下来,虽然只有一瞬,却足以让沈清秋反击。
他本意是趁着空档在柳清歌腰上偷袭,伤上加伤,竟能止住这疯子,又能趁机打一顿,于是攀在柳清歌腰上的手不客气地钻入内衣,顺着腰圈摸到受伤的那一侧,重重按了下去。
柳清歌疼的猛的一激灵,连打斗也不管了,慌乱退后几步,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分辨不出是喜是怒,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嘴张了老半天,却连一句话都没能秃噜出来。
沈清秋得逞,去摸他腰的手讪讪收回,却难得有些疑惑。
他看了一脸柳清歌的脸色,心想不过是摸了腰,就算料到柳清歌会有所反应,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难道是疼得厉害?也不应该,毕竟是连断手断脚都能咬牙挺过的。
虽然那处伤还是他不小心捅的,但至少他没什么负罪感。
沈清秋见他恢复,却是一脸茫然之相,忽然就觉得有趣,抬手想着再来次偷袭,却见柳清歌猛的避开,像是反应过来,却又不见回招。
沈清秋正奇怪,一旁柳清歌忽然闪到窗边,朝着大开的窗口跳了下去。
“……?”
沈清秋不明所以地看向柳清歌跳下去的地方,过了会,麻木地举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
“……”他这手也没抹什么迷药啊。
楼下,刚被人摸了把腰的百战峰峰主完好无损地站在后院的草丛中,匆匆整理好衣物,好衣物,然后又木然地站在原地。
客栈后有一处后院,杂草丛生,几乎没人来此处转悠,且远离了街边小巷,比其他客栈安静些,利于修身,柳清歌当初刚定下客栈时也有后院的因素在里,熟料今日却成了他逃避沈清秋的处所。
他腰上的伤口随着刚才跳窗的动作再次撕裂,暗红透过雪白的衣袍,甚至在袖子上也沾染了些许血迹,柳清歌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痛,反而是有些脑热。
方才跳窗那一下确实是有些荒唐,兴许是受的刺激大了,此刻冷静下来竟也有些不明白自身了。
不过是碰了腰,对于沈清秋或者其他人来说,不过是芝麻一样的小事,一转眼就忘了。柳清歌却觉得晚上那片被他贴过的肌肤像是在沸水里走了一遭,浇得他心神恍惚。
他这几日也常常生出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因为只有那么转瞬即逝的一点,他根本就捉摸不透这样的自己是因为什么。
如今看来,却是和沈清秋有关。
柳清歌想去问其他人,却不知能跟谁能开得了口。
他是那么死板的一个人,死板到连年长之辈即使对他夸赞有加,却是不愿与他开什么玩笑,其他人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
师兄师尊,平淡的喊一声师弟,就不会再多交集,更别说愿意同他谈心。
他自己更是不肯的,因为觉得没什么可谈。
哦……除了沈清秋,一个死皮赖脸的小人。
柳清歌思绪逐渐发散,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脑子里就充满了关于沈清秋的点滴事迹。
这小人整天存了心不让他好过,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完全不管什么规规矩矩的,斗不过就去找岳清源,像个告状的小孩。
这人不用他说就能自动把他的心思猜个乱七八糟,虽然都是加了修饰地把他往坏了想。
然而今天这个他十分讨厌的小孩只是碰了他的腰一下,他就从窗上跳了下来,跳完后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下来。
柳清歌眉角一抽,心想果然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连带着神经都紧绷了。
他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想着沈清秋大概也走了,便有了回房上药的念头,只是刚走过几步,就听见草丛里有轻微的声响。
柳清歌转头,道:“谁……”
……
第 10 章
沈清秋不明所以地从柳清歌房里出来,正好撞上一名来寻人的百战峰弟子。
那弟子看到他从自家峰主房里走出来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敷衍着施礼道:“沈峰主。”
沈清秋也随口应了声,虽然听上去反而像是冷笑,身体还拦着路不让这人过去。
那弟子果然有些不耐烦,又喊了一声:“师伯?”
任谁都能听出他这两字说得有多别扭多不情愿。
“……”沈清秋留心问道:“来寻柳峰主?”
那人觉得这简直就是废话,心里已经给面前的小人翻了几个白眼,嘴上却淡定道:“是的,还请沈峰主让一让。”
沈清秋听了更加不打算走了,反而开始打发这弟子:“你峰主睡下了,等会再来寻罢。”
沈清秋面上看着淡然,心里早已翻了几层浪。此时柳清歌也不知道窜去了哪个旮旯,屋里料定是没有的,若是让这弟子进去却见不着人,沈清秋却是刚从这屋里出来的,到时若柳清歌出了点毛病,百战峰弟子断然会第一个就牵扯出沈清秋,造谣他暗中破坏,麻烦得很。
沈清秋心中算盘打的响,也不管百战峰弟子是否会因他这一拦猜生出点什么端倪。
果然那弟子有些狐疑,道:“峰主往日不会睡这么早,今日如此反常,断然有事,弟子不放心,还是进去看一看为好……”
沈清秋拧眉,又道:“用不着,他受了惊,现在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