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歌也不再问什么，抿了抿唇，正打算离开时，隔壁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仙君……”

两人一起出门去看，只见昨日那名被他两一同救下的女子，正站在柳清歌的房门前。

见他们从隔壁出来，秋海棠微微一愣，随即攥紧了裙摆，语气略显紧张:“仙君起得好早。”

柳清歌随口应了声，秋海棠又道:“昨夜冒昧打扰仙君歇息是小女唐突了，不知今日仙君……能否答应小女的请求……”

说罢，她抬眼看着柳清歌，秋波盈盈的眸子盯得柳清歌有些心虚:“你先进来……”

三人便一同到了洛冰河的房里，柳清歌寻来几张椅子坐下，示意秋海棠道:“你且说是什么事？”

秋海棠眼眶唰地就红了，还没说话，这阵势却已经把柳清歌吓了一跳。

柳清歌就算不会安慰人，此时也没有催促秋海棠，而是留了时间让她冷静下来，随后又道:“有什么尽管说。”

秋海棠缓过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尚哽咽着说道:“小女……小女是想请仙君帮我寻一个人。”

“寻人？”洛冰河出声道，“那为何不去官府？”

柳清歌也是这么想的，那秋海棠似乎生怕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敷衍，神色有些激动:“不！……”

秋海棠道:“因为小女不知……那人如今的名字。”

“既然不知，又从何寻？”

秋海棠突然一推椅子，朝两人的方向跪下。

柳清歌剑眉一竖，赶在秋海棠的膝盖触地前屈身将人扶了起来，感觉有些麻烦:“有话站着说。”

秋海棠于是又抽抽搭搭地坐回了椅子，洛冰河好心得递了一杯茶过去，秋海棠捧在手里就开始诉说:“小女幼时不幸，父母双亡，是家兄辛苦操劳，将小女带大……”

“家兄不仅待我极好，对他人乃至下仆家丁也是关怀备至，甚至将家丁带在身边，教授武学。”

秋海棠说到这，又有些哽咽，眼里漫上水汽，似乎忆起了什么令她崩溃的事，咬咬牙，断着声道:“可那家丁……他竟在得尽了我家的好处后……灭我满门……呜……”

秋海棠再也忍不住眼泪，哭着扯上柳清歌的袖子，恳求道:“如今小女家里只剩小女一人，小女寻了那人许久，却不见一点踪影……小女，小女恳求仙君助小女！”

说着秋海棠又要下跪，这次又被洛冰河拦住。

柳清歌神色不佳，似乎也被那家丁的残忍行径所惊恶。

洛冰河脸上隐有同情之色，道:“你可知那人曾叫什么？”

秋海棠点点头，道:“他叫沈九……”

“柳清歌——————”

熟悉的叫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话，柳清歌率先辨认出是沈清秋的声音，顿时有些惊愕。

这人不是早走了么？怎么还回来了？

柳清歌对视两人，歉意点头，道:“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迅速闪出房间，果不其然，沈清秋正站在他房门前，一只手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另一只手还在敲着门，道:“柳清歌？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说罢也不等里面是否有人回应就要推门，被黑脸的柳清歌喊住了:“喂！”

沈清秋闻声一愣，立刻转过头看见他，眼神直盯盯地看着从隔壁房门出来的柳清歌:“你怎么在那边？”

柳清歌想解释，沈清秋却已经大步跨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朝他怀里一放，挤向他身后门口。

柳清歌先是感到手里热乎乎的，身旁又一挤，霎时喊道:“你——”

“哗啦——”

瓷片碎裂一地，屋内的女人脸色霎白，嘴唇血色尽褪，直愣愣地看着门口的沈清秋，声音颤抖:“你……你……你……”

沈清秋也是一愣，眼神变得不善，厌恶地朝她道:“你怎么还活着。”

秋海棠一听，悲怒交加，气急攻心，伤心欲绝，一下子被刺激太大，竟是晕了过去。

洛冰河错愕看着，柳清歌只觉得全身冰冷，血液被凝固了似的。

他方才听到秋海棠说出那家丁的名字就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想到曾经的沈清秋，如今见秋海棠反应如此剧烈，更是有所怀疑。

他于是朝沈清秋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沈九？”

沈清秋眼中顿时染上冰冷，先前的笑容仍旧，却有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生分感。

也就是这时，柳清歌才发觉，他们似乎已经走得很近，但一瞬间，关系就回到了原点。

在他纠结混沌的时候，沈清秋微微笑着，应了他方才的那声称呼:“嗯。”

“是我。”

第 31 章

“是我。”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柳清歌感觉到自己甚至有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你为什么——”

不过话刚说了一半，他又忽然闭了嘴，因为他忽然记起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醒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里有些东西是沈清秋不愿让别人知道的。

于是他临时改了口，只道:“……你先回去。”

他还要安顿好晕倒的秋海棠，一边压着满心乱麻一边搪塞洛冰河心中可能有的疑惑，顺便再看看苍穹峰那边有没有回信。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学会了怎么把这些纷乱复杂的事一件件捋清，然后迅速摆平，如今也不过是多了个沈清秋的事，却压得他心口疼。

因为他忽然觉得，他根本对这个曾经离他最远又挨他最近的人一无所知。

他在害怕。

手中的纸袋滑落在茶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袋口微微散开，柳清歌这才得以看见里面爆满白透，却早已冷透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