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歌将纸鹤翻了个面，却仍是空白一片，再没有其他痕迹。

柳清歌不禁皱眉，莫名地觉得有些事情正脱离掌控。

“莫非是十万火急的事？”他心想。

他这么想着，于是立刻背好行囊，提着乘鸾离开了客栈。

而在他身后，客栈拐角的某棵大榕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出。

客栈里，店小二刚收拾完一间房，正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捧着木桶就要起身，眼前却忽然冒出一个人。

“谁吶……”店小二咕囔着抬头，发现竟是方才走的那位姑娘，便有些惊讶:“哎！怎么是您呀！方才那位仙君还找您呢。”

店小二还以为她是回来找柳清歌的，便好心地给她指了路，道:“那仙君刚走不久，你走快些兴许还能赶上……”

谁知秋海棠似乎并不是为此而来，甚至连柳清歌离开的路都没有看一眼。

她微微笑着道:“楼上还有一间房也退了吧，名字叫……洛冰河。”

店小二愣愣的，“哦，哦……好的……”

柔弱的女子感激一笑，道:“若有人问起，不要说我回来过。”

“……”

-

魔界。

红色的帐幔摇曳影绰，四角弥漫着摄人心魂的银铃声。

纱华铃捏着昏睡中人的下巴，左右端详片刻，略显嫌弃地努了努嘴:“我不是叫你们抓柳清歌？怎么抓了个沈清秋回来。”

一旁的魔族士兵讪笑道:“殿下，属下也没料到，这沈清秋会突然冒出来。”

“哼。”少女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

她抚着腰间光芒流转的银鞭，忽然抬手扇了那士兵一巴掌。

“啊！！！！”

“没用的东西。”纱华铃冷道，那士兵便瞬间噤声，任凭脸上的五道血沟疼得他几乎昏过去。

纱华铃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向宫殿正中的座位，“当初主意是你们出的，好，我就勉为其难地允了，如今让你们办点事都能出错。”

“是属下不力。”另一名领头的士兵立刻识相地跪了下来，低下头拼命地磕着，“请殿下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

纱华铃“哦”了声，脸上喜怒莫测，道:“那你且来说说看，要如何将功补过？是……再去抓一次柳清歌？”

“不。”魔兵抬起头，额冒着冷汗，扯着嘴笑道:“属下以为，将那柳清歌换成沈清秋，也未尝不可。”

纱华铃张了张尚未出声，另一名士兵抢先跳了出来，喊道:“万万不可！那柳清歌和沈清秋在外人看来乃是宿敌，而那洛冰河又曾是柳清歌之徒，若以沈清秋要挟他帮殿下开启圣陵，只怕那洛冰河不会有所顾忌，到时会连同沈清秋一起对付我们。”

“……”纱华铃听罢，沉默片刻，道:“确有可能如此。”

原先那名士兵便不服气，瞪着他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另一人似乎就等着这句话，立刻顺势道:“属下有一计……领着沈清秋去苍穹山派，威胁那柳清歌过来……”

“慢着。”纱华铃疑惑，“你不是说他们是宿敌吗？那柳清歌又怎肯为了沈清秋而听我们的话。”

那士兵于是道:“属下说的只是‘外人看来’，不瞒殿下，属下昨晚却看到了一些秘密……”

那魔族士兵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竟露出作呕的表情来，仿佛反胃得很:“属下昨日用了殿下留在洛冰河身上的魔眼，本想着窥探一番那柳清歌，日后好下手……却不料看见隔壁屋里，那柳清歌和沈清秋贴得极近，两人还嘴贴着嘴，衣服都要脱掉大半。”

闻言，满殿魔族皆是一愣，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大笑。

纱华铃也是第一次听说两人有这般不堪见人的关系，挑眉道:“你所说可为真？”

“属下亲眼所见。”

“哼。”纱华铃忽然扬唇。

“来人，把那沈清秋给我带上，随我去苍穹山！”

“遵命。”

第 33 章

“小九……”

“……”

“小九。”

“………………”

“小九！！！！！！！！！！”

绝望的嘶哑撕裂着神经，沈清秋感到眼皮有如千斤般重，斗争了片刻好不容易睁开了条缝，那一袭他熟悉得不得了的衣袍霎时填满了视线。

是了，这个纹路……

“小九啊，你又……”

后面的话语逐渐模糊，沈清秋下意识张了张嘴想问他在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感觉到所有的声音正一点点地变淡，岳清源的，洛冰河的，剑声磋磨，似乎都在离他远去。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清秋几乎以为方才的声音只是一场梦，在一片宁静至死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当啷————”

他的心口不知为何就有些疼，这种疼甚至迫使他拼尽全力想要睁大双眼去捕获那声音的来源。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他仅是短暂挣扎了片刻，眼皮上那股力量就自己褪去了。

他睁开眼，看见一片无尽的黑，一把断了的剑，以及剑身上的那两个染了血的字——

玄肃。

-

“醒了？”

冰冷的水爬过脸颊，沈清秋眨了眨眼，皱着眉适应水流进眼睛的不适感。

面前这人身着黑衣，从头到脚一层层包裹起来，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沈清秋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低着头报出她的名:“秋海棠。”

秋海棠一顿，忽的又笑了起来，答道:“不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