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城之乐(20)
“谁说不是呢,这林老爷妻儿不顾,据说前几年就和离了,孩子跟着赵氏回了嘉州。”
盛林慕虚着脚回到北街,看了半晌林府的牌匾终还是入了内。
林光耀散乱着发,拿着块馒头在那就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啃着,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瞧见来人微张着嘴,口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他又赶紧拿起来放进嘴里嚼着。
“你是?”
“林琼碧是你什么人”盛林慕冷冷问道。
林光耀盯着来人半晌没回话,突然他面上一喜,上前拉住盛林慕的手道:“你是…你是阿碧的儿子!我…我是你舅父啊!”
盛林慕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泪,睁开猩红的眼,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娘在哪里!”
“唉她没回来啊,好侄子,快坐快坐。”林光耀用衣袖擦拭了石凳,瞧着盛林慕一身黑色锦衣气宇轩昂,露出笑来。
盛林慕将一张百两银票拍在石桌上,按着银票薄怒道:“说说我娘的事!我要知道全部,说完整了这银票便是你的。”
林光耀瞧着百两银票眼睛都直了,一股脑的说了一下午,盛林慕越听脸色越苍白,最后险些没站住索性坐在了石凳上。
“你娘去年就被你爹休了,休书,对了有休书为证。”林光耀转身进屋翻找了片刻,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放到桌上。
休书是爹亲笔,尾部盖了官府的印章,时间是去年六月初九,便是在那段日子他久久不见娘亲归家,便问了爹爹娘亲在哪,他爹说他娘死了,他不信,第二天便收拾了包袱带着五百两银票离了家。
林光耀放下休书将手挪到银票一角,将银票一点点抽出来。
盛林慕起身离去,走了几步回头说了一句:“不想死就别再赌了,好好过日子。”
黎堇城坐在北街的茶馆里,听完了冬平的禀报,拿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杯子砰的一声裂开了。
“跟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还要引他往蜀州去吗?”
“不必了,他不会去的…算了,还是试一下吧。”
冬平应声离开,春歌重新拿了个茶杯,湛满茶。
黎堇城摸着锦鲤玉佩出神,玉佩是他爹在他出生前去爃州广德寺求来的。
晚间盛林慕在一处客栈住下,躺在床上回想着普州的一点一滴,突然起身,手掌渐渐握成拳。
翌日午时,陵州东街一处巷子,赌坊外一名黑衣少年进了去,不一会便去了车马驿站,车马驿站小厮指了指北边,少年却雇了西南方向去普州的马车。
“世子!吴阿三没有去蜀州。”
“他雇了去哪的马车”
“普州”
“他发现了,赶紧通知夏武,将林氏送到城外庄子上。”
“世子,陵州的雪融了,蜀州的雪也快了。要不您先回去这边由我们看着,定将吴阿三带回蜀州。”
黎堇城原本有点被说动,但转念一想他那条生命线上的横纹,还是骑马跟着去了普州。
普州东街的蜜饯摊,盛林慕挑了一包杏肉脯付了几个铜钱。
“掌柜的,您之前说瞧我眼熟,是不是因为你见过她”盛林慕将林氏的画像展开放到掌柜的面前。
那蜜饯掌柜连连点头道:“这不就是红杏楼的碧娘吗,我说咋那么眼熟,是她没错了。”
“什么红杏楼!”
“就前面花巷啊,红杏楼!去过那的人谁不知碧娘。”
盛林慕听了全身颤抖,快走几步看见花巷跑了进去,油纸包扔在地上,杏肉落了一地。
黎堇城没想到这一处,蜜饯摊的掌柜竟然去过红杏楼,到底是他大意了,等他赶到巷子口,盛林慕已经跑没了影。
红杏楼外两个龟奴守在门外,将盛林慕拦住了。
“毛都没长齐就想来逛妓院了快回家去吧!”龟奴还待说两句已经被来人一脚踢飞在侧,捂着肚子哀嚎。
盛林慕气势汹汹的进了楼,此时正是红杏楼最热闹的时刻,老鸨看着他来者不善的模样,慌忙示意楼内的护院汉子,几个大汉瞬间从四面八方过来。
那一夜,红杏楼无人幸免,盛林慕杀红了眼,宾客妓子死了一地。
黎堇城让春歌冬平封了进口的路,夜色下,透过门老鸨跪躺在地上,盛林慕拿着从大汉手中夺来的长刀将刀刃抵在老鸨脖子上。
“我再问你一遍!林琼碧去哪了?”
老鸨颤抖着身子,脚下已经尿了一地,抖着声道:“我真没骗你,前几日有人赎了她的身,我也不知道她上哪了啊,还请郎君饶我一命啊!我没害过她,是她自愿来的,她赚了几日的钱就去城西赌,输完了又回来接…”
盛林慕将刀刃划过脖子,老鸨终于闭了嘴。红杏楼后院的涵磊河昨夜刚刚融了冰,缓缓流淌着水,他望着漆黑的水流跳了下去。
“盛林慕!”
水面上好像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弱。
河水冰冻刺骨,他想起爹爹说的话:慕儿,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咱们守卫疆土的人必须死在战场上,那样才算死得其所。
盛林慕缓缓睁开眼,漆黑的河水中,有一双手拉住了他,下一秒那人将口中的气渡到他口中,然后拉着他往上游去。
涵磊河上,两人浮出水面喘着息,四目相望一时无言,他们身后是熊熊大火,红杏楼走水了,巡逻官兵被堵在巷子口。
白衣华服男子骑马赶到,看见冬平下了马。
“出了何事你们家世子爷呢?”
“郝大郎,世子爷说花巷有西突厥据点,让你将人遣散了,从今往后普州城不能再出现花巷…还有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