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14)

在一片混沌中，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季司程，眼皮沉重起来，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然后池瑜听见了拳脚交撞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裸露的皮肤被衣物覆盖，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他温柔抱起。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松木香。

池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很快陷入昏迷。

等到池瑜再次睁开眼睛，入目是医院病床雪白的天花板和蓝色的隔帘。

“小鱼哥哥，妈妈！小鱼哥哥醒啦！”

“小池，小池你感觉怎么样？”季思媛担心地轻握住池瑜布着留置针的手背。

“嗯……有一点晕。”池瑜半撑起身体，感觉嗓子有点沙哑，一手扶着太阳穴，“季先生呢？”

“额…司程他……现在来不了。”

“他受伤了吗？”池瑜焦急地问。

“没有，那两个渣滓哪里打得过司程，我弟弟从小开始练泰拳，现在已经五段了，他是…额，他是去警察局处理这次的事情去了。”

池瑜这才安下心来。

季以棠上半身趴在病床枕边，难过地碰了碰池瑜手上的挫伤，“小鱼哥哥又受伤了。”池瑜安慰地拍拍季以棠的头。

午后，刘嘉，张志昀，沈杰上完课就赶到医院，刘嘉刚怪叫一声：“小鱼！”就恰巧被经过的护士责问了一声，刘嘉赶紧讪讪地道歉。

张志昀放下路上买的水果，道：“这次又是因为季律师吗，真的是程门失火，殃及池瑜啊。”

沈杰：“季律师呢？”

池瑜：“去警局录口供了。”

沈杰：“刚才听思媛姐说，那两个歹徒被揍得挺惨的，其中那个胖子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池瑜：“ 嗯……”

提到胖子，不知道当时自己药效发作的时候被拍摄的视频有没有删掉。

而且季律师怎么去了这么久？

池瑜给季司程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忙音。

……

“季先生，请说一下你到现场时候的情况。”

“两名嫌疑人以暴力手段控制了人质，试图侵犯，并且其中一个体型较胖的人正在拍摄视频。”

“当时人质情况如何？”

“已经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嫌疑人倒地后，已经处于无法反抗的状态，但是你没有停止防卫，继续殴打嫌疑人直至昏迷，是吗？”

问询的女警翻看了男人的资料，注意到他是云川的一名资深律师，按道理应该很清楚关于正当防卫的界定，只是不知为何下手这么重。

“……我不确定，当时情况太乱了，我没注意到。”

“好的，我们已经了解了。”

警察局外。

“泽文，司程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施绮云眉头紧皱。

韩泽文眉头紧锁，无奈说道：“两名嫌疑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虽然基本可以认定司程的行为是防卫行为，但其实实际操作中，正当防卫的判定非常严格。

认定正当防卫，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是不法侵害的紧迫性，季司程赶到时，对方确实正对池瑜实施侵害行为，并且拍摄了视频。

第二是防卫手段的必要性和相当性，对方先手，必须先是闪避；对方再次出手，可以还击，但只能防御反击；对方一旦终止或中止攻击，必须立即停手，司程当时把人击倒后，没有停止，又连续殴打了一段时间，警方赶到时两嫌疑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现在就等昏迷的那两个人的口供了，还有医院的伤情鉴定。”

韩泽文叹了口气，他和季司程从小一起长大，他一向冷静又理智，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控过。

黑暗中的吻

刘嘉，张志昀，沈杰走后不久，就有两名民警来病房给池瑜做笔录。

池瑜如实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做完记录，两名民警刚要离开，他忍不住开口问：“当时救我那个人怎么样了？”

“涉嫌防卫过当，还在配合调查。 ”

闻言，池瑜微微张着嘴，坐在病床上愣了好一会。

不久后，王生和阿狗醒了，他们才刚出狱不到一年，蹲牢子都快蹲吐了，为了争取减刑，争先恐后地如实交代了犯案经过，并且主动告发了陈旭走私，运输和贩卖非法物品，并且提供了切实的证据。

经过侦查查明的事实，以及三名嫌疑人录制的口供，最终宣布判定季司程为正当防卫。

王生和阿狗明确涉嫌非法拘禁罪和故意伤害，证据确凿，摔坏的手机通过技术恢复，发现存有受害人的影像视频，现场还发现残留有使用过的R药西林瓶。

目前，虽然法律暂未将R药列入毒品管控，但其主要成分亚硝酸异丁酯是一种危险的化学品，买卖，使用R药属于违法行为。

陈旭虽然已经提早被警方及时逮捕控制，没有直接参与后续的绑架行动，但仍被判定为绑架罪主犯，再加上非法走私的罪名，量刑是三人之中最重的。

……

几天后，季司程开车去接池瑜出院回学校。

路上下起了微雨，明明才下午三点，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车上，池瑜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季司程余光瞥到池瑜的动作，“伤口还疼吗？”

“没…没有。”季司程当时及时赶到，池瑜身上其实只有磕碰的轻伤而已，只是因为一下子吸进去太多的药，所以在医院输了几天解毒的吊瓶。

“先回一趟我家，我姐给你买了一些补品，她说很对不起你，当初要不是你为了救棠棠，得罪了陈旭，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池瑜知道这是季思媛的歉意，不好拒绝，只得道：“好，帮我谢谢思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