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总对我假深情(183)
鱼在溪仰躺着,垂眼看着已经坐直身子的江宴,“那我们联系元清?”
江宴点头,但两人现在灵力尚未恢复完全,难说能不能联系上元清,对方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不能我们来。”鱼在溪沉思片刻,突然说。
江宴回头看他,鱼在溪接着说:“应该让赤云来,想想办法骗他一下。”
江宴收回视线笑起来,鱼在溪不满的瞪着他,“怎么,你不相信?”
江宴赶紧点头,问:“那我们想些什么办法呢?”
鱼在溪再次收回视线,盯着床顶犹豫起来,“他肯定不好骗。”
过了一会儿,他才没话找话一样说:“算了,我随口提的,他怎么可能会上当。”
说完鱼在溪坐起来,“出去看看何修文。”
另一边。
秦奈面色苍白,正望着面前的门匾出神。
他不是第一次到新城主府门口了,却从不敢进去,他认为自己懦弱、虚伪、薄情,可除了汤瑜秋,这世间已经没人能证实这些了。
秦奈定了定神,正要抬脚进去,一个侍卫匆忙跑出来,对他道:“公子,城主说今日不见客,请回吧。”
秦奈顿时眼眶酸涩,苦笑不止。
里面的人什么都知道,这是给他回避现实的机会呢,可如此又有什么用,该面对的,他推不掉。
侍卫见秦奈站着不动,还有要提醒的意思,但秦奈抬手摇了摇头,“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心意已决。”
侍卫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想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老老实实进去通报了。
没过片刻,另外一个侍卫跑出来带路,其实并不用他带路,秦奈对里面的地形尤其熟悉,他只是从没自己走进来过。
过了拐角长廊再走五十步,能看见一片波光涟涟的浅湖,浅湖前面,就是汤瑜秋的住处了。
秦奈从没像此刻这般紧张过,哪怕当年他狠心做出决定时也从未担惊受怕到心口狂跳、呼吸不稳的情况。
汤瑜秋仰靠在树下的藤椅上,树冠已经没有多少秋叶了,他还是若有所思的盯着。
他没看秦奈。
秦奈坐到一边石凳上,恰好和鱼在溪每次来坐的位置一样,汤瑜秋挑了挑眉,眯眼看向他,突然笑问:“不是鱼在溪假扮的?”
秦奈被问的一愣,低头先看了看自己,缓缓摇头,“如何能看出他的样子来。”
这话不咸不淡,说的十分寡味,汤瑜秋不经意眼珠向上转了下,暗吐三个字,没让对方听见。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见面,总是沉默,仿佛秋风能帮他们传递心里话一样,不开口,就当什么都明了,过段时间一看,他们互相的理解完全翻了个面。
已经几百年过去了,不能再这样,但由谁来开口?
自然是找过来的秦奈。
汤瑜秋眼睛还向上看着,露出大片眼白。
秦奈仿佛一到这里就没了话,明明来时想了许多,路上都说完了似的,全说给他自己听了,时不时抬眼看看汤瑜秋,张开嘴又合上,十句八句堵在嗓子眼里,这会儿挤不出来。
汤瑜秋并不着急,依然靠在藤椅上等着,这只是他几百年来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对面坐着谁都无所谓。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秦奈终于又把想说的话理了一遍,沉吸一口气道:“对不起。”
汤瑜秋挑眉,怪模怪样的看他一眼,“不是叫我师父?”
秦奈只好又补上一句:“师父。”
汤瑜秋瘪瘪嘴角,转开头不看他了。
“当年我不该骗你,如果我按照我们的约定……”
“好多年了。”
秦奈说到一半被汤瑜秋打断,他似乎有些头疼,一手撑着额角,叹气说:“已经好多年了,连史书都翻不出来我们的事了,你怎么还过不去。”
秦奈张了张口,停住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汤瑜秋看他这样用气音哼了一下,“还有没有其他要道歉的?”
“有。”秦奈又提起一口气,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正战战兢兢忏悔。
只是汤瑜秋没给他忏悔的机会,“不用说,我能猜到你要说什么,但你猜猜我最气什么?”
秦奈抬眼看着他,看他百年如一的面容,和从未褪去的精怪。
云台国的太子从不是表面那儒雅随和的模样,相反,他调皮到让整个国家都相信了他的儒雅。
怎么会有一整个国家的全部人,对太子没有任何另外的评价。
就连真正的大儒都难做到这步,汤瑜秋却办得到。
秦奈一如往常痴迷的仰望他,曾和众人一样跪拜这位心如莲花净荷的太子。
直到汤瑜秋严肃起来,咳了一声才又问:“我要不要放过你?”
秦奈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要原谅我。”
汤瑜秋点点头,“我也如此认为,但没办法,已经过得太久了。”
他惆怅的说完,恍若隔世般看着秦奈,“我早就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只知道你做错了,我并不想让你这样。”
秦奈苦着脸色,张口时十分没底气,“我没办法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想将太子救回来的普通人,已经做了许多能尝试的办法,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国家。
他毁掉了云台国。
大国吞并小国这事常有,但绝不会突然几个国家联手,让他们周边小国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这其中有秦奈大部分‘功劳’。
他当时以为只要云台国灭了,汤瑜秋就能离开洛中,他就再也不会被困在这个破地方。
但并非如此,汤瑜秋非但不走,在灭国后竟然还强撑着保护了洛中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