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158)

甚至她当初只是一时不高兴、离家出走暂时分居表达一下不高兴、希望青梅竹马的丈夫能哄一下自己而已。

然而那天之后，毛利小五郎居然就真的一直没有来找过她。而在她忙完一个案子、猛然心软怀念家人想要回去看他们的时候, 居然看到年仅七岁的女儿做饭、收拾家务、照顾她那个早已成年的丈夫！

踩在板凳上摇摇晃晃的女儿, 在对任何一个孩子都非常危险的火焰面前挥舞着锅铲，而毛利小五郎熟视无睹地躺在沙发上喝着酒、看着电视里美丽的女明星。

妃英理在那一刻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丈夫是怎么想的，又或者她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他或者的确在大事面前有责任感、可靠, 愿意牺牲自己的职业生涯救你, 对你的爱意从来真诚不掺半分虚假, 但这些优点也从来无法改变他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

做饭、家务都是女人的事情, 男人就该得到女人的照顾一回家万事不顾, 而好色也是合理的正常的完全不值一提的, 是男人都会有的特质。

就算做饭之类的家务对于只有七岁的女儿来说有多危险、完全不该由她来做，毛利小五郎也不会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因为他是男人。

她喜欢的那个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大了。

长成了这个社会男人“该有的样子”，长成了她所陌生的样子。

他可以为了你不顾惜生死，却不会愿意从你手里接过一迭碗筷。

愿意和你在危难关头同生共死的人, 不一定能和你在柴米油盐里白头携老。

……多么可笑。

最痛苦的事情在于，他那些值得自己爱的部分并没有变过, 但其他的地方却在散发出恶臭。

如果他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身为律政界不败女王的妃英理当然能做到当断则断, 带着女儿离开他，而若是他未曾有过改变，别扭之后他们又能重归于好，像以前一样继续生活。

可都不是。

这个男人像一袭爬满了虱子的华服，珍贵华美让她不舍得轻易丢弃，却谁都不知道这些虱子要多久才能除去、她又是否能等到那一天。

然后毛利英理想起了她好友对她说过的话。

‘其实结婚或者不结婚都没什么区别，临到老了都有让人后悔的地方——不过，反正都是要后悔的，就选现在最让人开心的那个吧。’

现在最开心的？毛利英理问自己，当自己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离婚。

不管以后会不会后悔，起码她现在不后悔。

——她可以不介意自己需要在工作之余照顾自己的丈夫，霓虹的女性都是这样的，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和毛利小五郎一样被环境同化。

但她介意自己的女儿也要这样、可能会在自己忙于工作的时候因为她父亲的不负责任而面对本不该这个时候面对的、柴米油盐的危险。

她的小兰，会乖乖巧巧在自己生气流泪的时候过来拥抱自己，会在每个节红着脸给自己递上小礼物，会像小大人一样哄自己、给自己唱歌的小姑娘……她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女儿居然要面对这样的未来。

她是律政界的不败女王，她有那个承担自己选择后果的能力。

于是她和自己的丈夫离婚了，和有希子一样，又冠上了自己原来的姓氏。

而毛利小五郎始终觉得她在闹别扭，直到分割财产、直到争夺兰的抚养权、直到她改回自己的姓氏……直到，她把兰的姓氏也改成了“妃”。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抚养长大不惜为其暂时放下事业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继承她的姓氏？

而他与她之间，或者还有未来，或者再不会有。

·

送别妃英理和妃兰，焚烬回忆起两人结识的契机：……所以我是不是在维护女性权益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虽然实际上是为了世界线的事情……所以说他总是没办法理解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为什么这么离谱。

焚烬的确对女性有一种各种原因作用下的尊重和“偏爱”，却也不至于如此关心女孩子们的生活，而在这个世界他的态度之所以特殊，却是因为这些女孩子都和他所要摧毁的“世界线”有关。

世界的进化生长是个很奇妙的过程，只有极少数的世界能在初生时便诞育出相应的世界意识、保证世界的正常运行，这类世界往往会拥有升格的潜质，在世界意识的调控下慢慢爬升能级、完成升格。

但那只是少数，更多的世界却只能通过临时生成的“世界线”作为世界运行的临时核心、以完成最后阶段的生长。

世界线就是一条主线，类似一个故事，是这个世界加下来要运行的轨迹，是“核心”。

这条世界线往往会异常死板，又有很大程度的缺陷，最后生长完成的世界并不完美。

但起码有了“核心”、世界不会直接崩溃，那就够了——而在“世界线”顺利完成后，相应的次级世界意识同样也会生成，代替世界线和正常的世界意识管控世界。

同为调控世界、保证世界正常运转的机制，原生世界意识和次级世界意识的区别是非常大的。

原生世界意识是智慧灵魂、高级生命，祂是活着的，是世界的“神”，有自己的思想，拥有原生世界意识的世界也是活的、会生长的。

而次级世界意识不过是一个死板的程序，在程序控制下的世界未来被钉死，即使规则再完备也只能维系世界存在、不可能完成进化，甚至可能因为意外而完全崩毁，只有极小的可能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