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296)

本来澈这类灵魂涉及的高级治疗就是极其稀缺的存在，即使没有焚烬这层关系，时政照样得供着他，现在还有焚烬这种大佬兜底，所以澈大可以任性一点。

“嗯……只是练习而已。”澈本来就是忙习惯了的人，现在这个程度对他来说只是累了点，却还没到无法承受的程度，“没到无法负担的程度。”社畜医生早就练出来了。

至于看起来很累……他看起来一直都很累，这和具体情况其实没什么关系。

以及可能有人忘了，他的反转术式是可以恢复精神的——只要能量足够，当个永动机也不是不行。

焚烬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要不给你找个世界接触调节一下？你的‘能量’不足了吧？”在他看来，甚至有点透支的感觉。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能量”就像某种特殊的、只出现在某些特定食物中的微量元素，焚烬需要通过“感情”来补充自己需要的特殊能量，而澈也有自己需要的特殊能量。

只是在澈身上，这能量补充起来可能比焚烬还要难。

糖果给他补充的通用能量无法补充“本源”——澈本是融合了两枚类咒具眼睛的魂体，因为世界的特殊、扭曲规则和咒灵极度类似，而那“本源”，却属于“人”。

澈平时的活动、包括动用咒力和两只眼睛，都不会消耗这种和焚烬相似却不同的本源能量。

他“存在”、“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恒定而无法阻止的消耗。

……像是某种磨损。

“……”澈偏了偏头，到底没有拒绝，“行……其实没那么严重。”而且他不觉得去其他世界会对自己的情况有用。

发生“磨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不知是因为经历过了时空乱流还是因为现在只是魂体，他磨损的速度比以前、或者说、生前，快了很多，甚至到了自己可以清晰察觉的程度。

还是因为老师的契约用特殊的方式框定了他的“形体”，不然现在的他即使还活着，估计也已经不再是“家入硝”。

“不用担心，老师。”少年平静道，他看着小咒灵在焚烬额旁梳出了一根小小的麻花辫。

“有和您的契约在，我就算转化为特级过怨咒灵也不会失去自我。”

咒术师，是“活着的诅咒”，生前以活着的身体灵魂、生得术式承载人类对对应“概念”的情绪，将其转化为自己能量的同时，也是在慢慢磨损同化着自己的心。

所有的咒术师都有着一样的结局……背负诅咒之人，死后必然也会转化为无理智的咒灵、转而伤害自己曾守护的一切。

澈觉得自己能逃脱这个命运就已经很幸运了——要知道，他本来是做好了把自己身体灵魂一起湮灭的准备的。

家入硝，生得术式·反转术式，代号·琉璃，概念·生命，执有情绪·人类对生的恐惧与对死的渴望。

他若成功转化为咒灵，基于生前的生得术式可以得到改造人体和自愈治愈的能力，基于自己的“源头”则能操纵人类的精神、令其主动厌憎放弃生命，几乎是注定了的特级。

渴死惧生，懦弱而强大。

澈现在是因为种种原因卡在了由咒术师转化为咒灵的过程中，虽然的确是有卡住，但“人”的本源在磨损，就意味着他越发滑向咒灵的方向。

焚烬：……所以他才担心澈的状态啊。

就像医生之前说的，觉得自己不饿不代表真的不饿，觉得自己不累不代表真的不累。

而澈是真的，除了刚被焚烬捡到的时候以外就没有休息过——仿佛再不做就要来不及了一般。

……又或者，只是不愿意去想某些事。

“在你的生命的最后、一切结束之前……”焚烬问，“你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没有。”

决定放弃之前，突然想起一双眼。

比记忆更遥远，偏横亘我与深渊之间。*

蓝色的眼睛，紫色的眼睛。

【‘……硝。’】

【‘硝！——’】

不要死，不要死啊，硝。

对不起，一不小心把你落下了。

——他沉没深渊之前，仿佛有两双熟悉的手，拼命把他往光的方向推去。

可不要来这里，不要沉没。硝，我们先走一步，可你不要急着跟上来。

硝，活下去。

我们的残骸会庇佑你，我们的灵魂会守护你，你是最强的两人不愿意放下的人，你要好好活下去。

“生命”是被“正义”与“神子”庇佑的存在。

——活下去啊，硝。

……

……好累啊。

可你们离开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决定消失之前，轻声问自己一遍。

忘了，和谁说再见。*

疲倦不堪的青年最后把那支药剂注入自己的静脉、最后最后闭上眼等那灵魂躯壳一起死去之前，又想到了什么呢？

再见。再也不见。

蓝色的紫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而他点了最后一支烟……一切归于死寂。

“我已完成了我应完成的一切，我也没有忘记和谁说再见。”异瞳的少年慢慢眨了眨眼，瞳中空旷荒芜，与曾经的焚烬相似却又不同。

“而他们……没有一个，和我说了再见。”

悟。杰。

你们还在注视着我吗？

……我放弃拯救世人了。

作者有话说：

*《与这个世界相看两厌了》歌词。两段都是。

澈的世界内，普通人体内诞生的咒灵以咒术师的术式为媒介沉积、咒术师死后异化为咒灵。杰和悟用了特殊手段，让自己化身的咒灵绑定在了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