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335)

可在她们面前想要对她们下手的，明明是同类——夏油杰甚至能感知到三人身上的咒力波动，两个孩子暂且不提，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两级水平。

而祭坛下，无数面目扭曲的村民带着笑容看她们，并无直面杀戮现场的恐惧、反倒习以为常一般，女孩身上缓缓滴落的鲜血只让这群家伙越发兴奋起来，他们人言籍籍谈论着什么，含笑的面容越发扭曲，那一刻看起来竟然不是人类、比蠕动的咒灵更像怪物。

“这是献给神子大人的祭品啊……”

“那位大人一定会对我们的祭品满意的——不知道会赐下什么样的福祉？”

“听说祂最喜欢抹杀这些污秽的存在了……”

“小畜生也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不枉白白养活他们一场！”

“是啊是啊！能成为献给神明的祭品，她们一定也很高兴吧？”

“嘿嘿嘿嘿嘿……”

虽然是“献祭”，却半点看不出他们对那位“神子”的敬意、信仰，肮脏的存在只是想要用他们眼中“怪物”的生命、去向神换取利益而已。

他们甚至看着是眼前这副画面只如看一场有趣的戏剧，眼见同为人类的存在被如此虐杀，连最基础的同理心都失去了——似人非人的存在，或者根本不该称为人，只是“猴子”。

而那两个孩子，因为拥有生得术式、能够看到咒灵又有他们不知道的能力，所以被“普通人”排斥、欺负、甚至要以这种可笑的方式被牺牲掉生命吗？

那么多咒术师，就是为了保护这样令人作呕的存在而失去生命的啊。

可笑的、该死的……

夏油杰眼瞳慢慢沉下来，紫玉里面仿佛有什么过分黑暗的东西缓缓沁出来，就要将明澈温润的玉石染黑。

——然后他突兀地听见身边的青年轻笑一声，那只冰冷的、裹满了绷带的手缓缓松开自己，绷带微微松散。

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慌，就要伸手去牵他——却恰恰落空。

下一秒，沙哑而莫名空灵的声音传开，不曾被那些熙熙攘攘的凡人听见。

却轻飘飘滑入祭坛上三人之耳。

“——今我在此。”

月光般的辉色从青年不知何时散开的长发上流溢而出，连太阳都要为之瞩目。

绮丽容颜的青年低垂着眼眸，却有凛冽如狂风般的气势铺开，将所有令人作呕的气息化去、换做洁净如风如火的猎猎。

“百·恶·禁·行！”

·

谓之神之爱子，审神之人。

连神明都能审判的存在，怎么可能在面对凡人时无能为力？

尊号【炫昼缟夜】——所过之处，昼夜存辉。

·

焚烬和夏油杰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座被他们抛在脑后的小小城市便下起了雨。

天色阴沉，几乎颜色漆黑的云层沉沉压下，往人间投下倾盆大雨，雨城的人们显然非常习惯这总是不按时出现的雨，雨还没完全落下就已经纷纷熟练地撑开了伞，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很快散了个干净。

于是无人看见也无人在意路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红伞黑裙纤细少女。

红色的纸伞和木屐，黑色的短振袖，长到腰际的黑发如同一匹昂贵得过分的纯黑锦缎，沉沉墨色浓的简直可以吸光，梳顺后在末尾用白绸束起，在风吹拂而过时荡出一点弧度。

她的装扮简洁精致，细节处金漆肆意泼洒的痕迹却又显出一种奇妙的灵动感，似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少女，却又像是活着的云雨。

她应当是在注视着路过的人的，可或者是她的伞沿总是压得太低的缘故，少女连面容都无法被看清，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这个姿势刚好露出另一只手上小心捧着的书，可那书明明完全翻开，上面的文字却总也无法解读，就算看到一眼也总是无法记下。

只是书页上隐约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不小心溅落其上的鲜血，观之触目惊心，越发显得神秘起来。

她好像很早以前就站在了这里，又似乎是刚来到此处。

漫长的时光里，她无声且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

雨中执伞捧书的少女，究竟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好久不见，雨女。”背后传来含着笑意的女声，异常熟稔而笃定的语气，脚步却停在十米开外。

“……”被称作雨女的少女没有说话。

她单手合上那本神秘的书，缓缓转过身去，终于正面对上那个黑发、额上有缝合线的女人。

女人显然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而少女微微抬起了伞沿，那张脸依旧是模糊的，只能看见一双血红的、蓄满了静谧的哀伤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黑发女子不以为意般的微微一笑，心底却从未放下警惕：“真是少见啊雨女，你居然离开了自己的领地——我差点没能找到你。”

“……”沉默良久，“雨女”的声音仿佛是隔着层层雨幕传来，模糊而空旷，甚至隐约回荡出永不止息的雨声，却依旧无法改变原声的清越温柔：“……虎杖，香织。”

神秘的、魔幻的声音。

却又饱含伤悲。

这样的声音在雨中一层层荡开去，如同雨滴落入水中、在湖面上荡出层层涟漪——于是其中的感情与能量也一层层扩散开，女人不得不运转起能量护住这具身体。

但她也不能说什么，雨女的声音本就如此，却也说不上真的是在针对她。

……毕竟勉强也算多年了解。着这家伙的本质就已经决定了很多无法理解也无法改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