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貍(71)
赋远舒听不下去了。
他打开另一边的门,扫视过他们一张比一张精彩的脸,哼笑:“各位,早?”
丞相最先反应过来:“陛下,晨安。”
溥乐萱也红着脸,拉阿眠一起屈身,小声道:“相……不是,陛下,晨安。”
赋远舒歪靠在门上,他正想装模作样说声平身,腰间突然就一紧。
一双从宽大的雪色袖子里伸出的白皙手臂环抱过他腰间,旋即一具熟悉又温暖的身/躯紧紧贴了过来。
余逍把下巴搭在赋远舒的肩膀上,哑声道:“好热闹。你和他们有那么多话聊么?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
丞相:“……”
溥乐萱:“……”
阿眠:“……”
温热带着湿意的吐息洒在耳边,赋远舒整个人都僵了一瞬,他鼻间满是狐貍味,一时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
他又垂眸看向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竟然觉得,狐貍比那雪色的衣袖还要白。
丞相也没想到余逍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一点不收敛,真是尽显狐貍精本质……等等,难道陛下已经成功了?
这么快??
这样想着,丞相不由惊奇地抬眼看向赋远舒。同时心中不禁浮起一丝自得——看吧,陛下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成果,他给了几条建议,马上就成了。
溥乐萱脸更红了,一抬眼却对上一双微眯的红瞳,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目光中满是显而易见的不爽和敌意。
“……”
溥乐萱最后一丝想要培养感情的想法也消失了,她向余逍认真且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嘴型道:你可以的。
扭头抓紧阿眠的手:“我们等会还是赶紧走吧。”
阿眠愣愣地嗯了一声,无措地瞧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脸竟然比溥乐萱还红。
赋远舒深吸一口气:“……”
他假笑道:“平身啊,没什么事可以退了。”
余逍直起身子,改成歪在赋远舒身上,冲他们甩甩手,道:“快走吧快走吧。”
溥乐萱“诶”了下,忙不迭地拽着阿眠跑了。丞相看着他们的背影噎了一瞬,一想,陛下好像真的已经成功了,那好像也确实不需要他继续排忧解难了。
开心之余不免又有些悲从中来。
以后能帮到陛下的地方又少了一个。
他依依不舍地道:“陛下,老臣……”
话未说完,众人却猛然神色一变,齐齐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
那处乌云最是浓,最是疯狂地翻涌,此刻竟然从最黯淡无光处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就像天空被生硬地扯破。
豁口越来越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大着,贪婪地吞噬着所过之处的一切,连黑云也无法逃过。
但更多的雪花在裂口下凝结出来,随着黑云朝着云璟移动。
雪在空中盘旋、飞舞。
赋远舒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裂口,它催促着灾厄的发生,也催促着自己走向既定的命。
指尖微微颤抖着捏紧,刺痛从手心穿来,他猛然回过神来,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丞相!”赋远舒喊道,“雪狱提前形成了,阵准备的怎么样了?”
丞相道:“尚未完成!这,这提前了整整一月啊!而且,为何会逼近这么多!从前这裂缝都是在启霜形成,只有风雪会抵达云璟……为何这次……!”
“啧,”余逍道,“多半是又变了,这东西越挡越凶!更何况,这次启霜彻底没人了!”
是啊!前几次至少还有启霜的那位神在!
可她现在已经死去,最后一丝力量也消散,只能由他们自己对付灾厄了。
在一切到来之前,赋远舒却还没找到安全之地,没寻到解决之法,连那颗“凡人之心”是什么都一无所知。
一切都太过匆忙,没有时间让他浪费了。他很清楚地明白,从前那段尚且安好的日子是被自己荒废了。
赋远舒迅速冷静下来,这大概就是他与赋云最像的地方。他沉声道:“丞相,我与你去补全大阵,越快越好……狐貍,劳烦你,去把溥格带到大阵帮忙,也要快。不配合就绑过来。”
“明白了,哼,”余逍拍了拍赋远舒的背,“在跟我客气什么?走了!”
丞相满脸肃容,拉着赋远舒,连缩地都用上了,周身景色略微扭曲,下一瞬,就已经和赋远舒站在了一座满是卷轴的大殿内。
赋远舒记得,这是在皇宫东北方位的一座宫殿,平日里由丞相负责,收的都是些学过阵法、丹药或者符箓的修士,丞相空闲时,会来亲自教导他们。
赋远舒也曾在这里学过几月,在刚来皇宫的时候。
丞相总想把亏欠的全部补上,那段日子也是丞相待在这间宫殿最多的时候,其次就是现在。
殿内空旷,中间专门用来刻画大型的阵法,赋远舒和丞相到时,陆执刃已然在这里了。
陆执刃一如既往,周身气息凌厉,板着一张脸,原本就不近人情的模样,现在更加冷酷。看见他们两人时才微微缓和:“陛下,师兄,你们来了。”
他视线在赋远舒身上停留片刻,旋即望向丞相:“既然你来了,我便要离开了。我去让城中官员以及百姓立刻转入地下,这件事倒是早就在做,会很快回来……另外,已经向周边地域发过飞信,他们在准备了。”
丞相道:“辛苦你了,陆师弟,陛下与我会尽快筑好大阵。”
“嗯。”陆执刃不做留念,抬脚便走。路过赋远舒时脚步却顿了顿,赋远舒第一次从陆执刃身上看出些许迟疑。
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叹道:“陛下,事发突然,你不必太勉强自己,若是没能守住,那是我等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