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不太对劲(105)
他的呼吸就在面前不过两三寸的地方,闻昭别开脸,垂下眼睫:“没有。”
裴清川不恼,伸手去碰她被西风吹的有一丝泛红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一相碰,闻昭却像受惊一般连连退后。
她欠身,轻声道:“见过小侯爷,方才是我失礼了。”
裴清川眼底的笑意一寸寸消失,他定定地看着闻昭,像是不可置信,低低重复一遍:“小侯爷?”
闻昭只听他这声音,便知他已经生气了。她心底打鼓,但是话已出口,她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弥补,但片刻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该果决一点。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必再花心思去补救这段关系。
闻昭脑袋垂的更低,顶着他灼人的视线一声不吭。
裴清川哪能不知道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非要这样同我这样生分吗?”
“民女不敢,小侯爷……”
话未说完,腕子一紧,裴清川将她一把拉到怀里,闻昭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便觉得自己的嘴唇上覆上薄凉。
他亲过来的力气很大,碾磨在她的唇上,唇齿相碰间,闻昭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他一掌贴在她脑后,一手攥着她的腕子缚在她的后腰处,语声含糊:“不要这么唤我。”
他声音闷闷的,语气幽怨,饱含委屈。
闻昭眼眶发酸,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顷刻间爆发,泪水霎时从眼尾滑落下来。
她都下定决心相看了,都开始忘记他了,他怎么又忽然来了呢。
凭什么啊,他将自己蒙在鼓里,拿着那张不属于他二人的婚约,一遍遍地哄自己说要娶自己。
她讨厌裴清川。
讨厌他自作主张替自己处置仇人,讨厌他蒙骗自己远离漩涡,独自一人去见仇敌。
他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当真觉得他裴清川是天神吗,这世间万事万物都会顺他心意去发生吗?
讨厌他每回满身伤痕,仍旧三缄其口,不肯同她透露半分。更讨厌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分明可以独善其身,却因自己之故而做一些自损利益之事。
她最讨厌自己总是拖累他。
裴清川被面上滚烫的泪滴惊醒,他缓缓退开唇舌,空气里带出一条银丝,很快又断开。
闻昭双唇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红艳万分,她鼻尖也红红的,眼睫深压,一行行泪珠悬在腮上。
裴清川心底不是滋味,彻彻底底地发了慌。他无措地伸手去抹她的泪,可她哭的好伤心,压抑着不肯出声,只低低的啜泣着,泪水像是断弦的珠子。
他左手捧着她的脸,右手擦她的泪。可多年行军,掌心粗粝,手掌擦过时,小娘子娇嫩的皮肤上便添一道红痕。
他又抬袖,仔仔细细地轻轻去擦泪,生怕弄疼了她。
“闻昭……闻昭……”
“昭昭……”
他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昭昭,别哭了。”
絮雪不知何时变的更大了,两人即便离得只有几寸远,中间却总是有雪花飞过,阻隔着视线。
……
闻昭浑浑噩噩被带到马车里的时候,眼睛哭的有些发肿。
裴清川沉默地看着她,解开自己鹤氅披在她的肩头,他的氅衣太大了,衬托地她更加的清瘦娇小。
他理了理氅衣,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轻声说:“天寒地冻,我先送你回去。”
闻昭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抽回。
裴清川看着空空的掌心,无奈苦笑。
马车辚辚而行,气氛一时停滞,安静的厉害。
闻昭心乱如麻,方才哭的狠了,这会儿脑中疲怠,眼皮也重,只想赶紧回府窝在榻上睡一觉。
她低着头,没有察觉到裴清川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
良久,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时。
裴清川突然开口:“你就这么厌烦我吗。”
闻昭反应了一阵子,才轻轻摇头,她这辈子都做不到对他恶语相向,也很难在他跟前扯谎。
“没有。”
裴清川紧蹙的眉头稍舒展开来,他字斟句酌的酝酿半晌,最后还是一通乱说:“我已将京中一切事都处理好了,父亲和母亲那边也同意我们的亲事。闻昭,随我回去吧,我……我们……”
闻昭微有动容,却摇了摇头。
裴清川心凉了半截,固执地追问:“为什么?”
闻昭抬眸,这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她一寸寸看下去,从眉目到鼻子,再到唇。
他清减许多,眼底有青乌,也不知病伤如今好全了没有,这般憔悴,全然没了当初京城时的意气风发。
耳边听着他字字句句的许诺,她喉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有些难受,艰难吐息:“我心里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论是云安县的事,还是在京城里,你几回替我出头,我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抿唇,轻声说:“你是我遇到过的这世间最好的郎君。小侯爷,你这般年纪,已有如此成就,已是世间难得,若能遇到同你家世,身份相配的娘子,此生必能青云直上,他日青史留名也未尝不可。”
裴清川抓住她的手,虚虚握在掌心,手肘撑在膝上,身子前倾,将她困于马车壁与自己方寸之间。
他利落打断她的话,“若我裴清川是需要靠岳丈权势稳坐庙堂之人,那我早就死在边关了。昭昭,是不是我娘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她的话,是我裴清川娶妻,自然是我心里喜欢,满意就足矣,这世间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闻昭很难不触动,情话总是动听的。但她也明白,侯夫人的顾虑没错,她于裴清川而言,只能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