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6)

“哦——”风早瞟一眼老大媎，说，“巫姥姥，她夸你呢！你听，还在夸呢！”

“也……也没有那么好……”巫图脸颊微红，“她说得过于夸张了。”

坐在教官左边的黑发小妖问道：“你一个人类，对我们妖怪怎么这么了解？‘鬼体’又是什么？‘鬼’……不是对亡灵的尊称吗？”

老大媎摆摆手，谦虚地说：“没什么，没什么。现代社会，谁不知道一点妖怪的故事？”

然后她语调一转，又说：“你连鬼体都不知道？哦，新兵！没事，等你多看看书就知道了。我跟你简单地讲一讲——

“你说的鬼，是去了冥府的女人。传说她们在另一界修行，也没有人真的见过。

“我说的鬼，就是‘仙’，是守护自然的女人，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天生的就不说了，她们的传说和传记一大堆。

“后天的，就是妖或者人——我觉得机械人也可以——修行有道，脱离凡身，百炼成鬼。

“有这种修行资质的个体，就被叫作‘鬼体’。比如说妖怪中罕见的‘僵种’，就是资质非常高的鬼体……

“在世间当一位鬼是需要强大的意志的……

“更别提修鬼之道，难如徒步登天！

“传说呀，世界上最后一个森林巨人，就修成了巨巫……”

风早听着听着，打了一个哈欠：“好复杂呀，巫姥姥……我不是很懂。”

巫图环视一圈，“深沉”地说：“没事，能听懂的没几人。”

然后她笑道：“你还小，可以慢慢学。”

风早还想再听一听，巫图拍拍她的头：“教官要走了，我们跟上去。”

风早给苗苗擦擦嘴，拎起她紧跟教官的脚步。

老大媎还在说着，闭着眼睛陶醉于自己的口才中，不知道离她最近的一桌听众早就走光了。

和她同桌吃饭的小妹拿起电子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脸。

租房

“联合政府”，以前是“人类与妖盟联合政府”的简称。

后来，科技不断发展，“机械族”突然诞生了。

所以，联合政府的全称，变成了“人类与妖盟与机械族联合政府”。

租赁行业多数是联合政府的产业。

褐月最大的租赁中心在中央商圈的“茂茂步行街”尽头，是一座五十层的高楼。

休息日，步行街人潮拥挤。

巫图三人告别洪教官一行，坐着观光电梯直达三十一层，“房屋租赁部”。

迎宾的机器人在前方领路，圆润的身体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可能是因为巫图和风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它的后背，且过于灼热了。

一到目的地，机器人把客人交给一位接待员，就匆匆忙忙地滑走了。

接待员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套装，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黑色短发，双手戴着薄薄的白色棉手套。

她带客人在隔间落座，喝茶闲谈。

接待员递给巫图一块电子名册，并按她的要求切换成古语。

褐月的市区房源很多，租金也不贵。

但巫图点开几个房子看了看，总觉得差点什么。

风早在旁边叹气：“好小……”

联合政府发给她们的补助金，够多，但又没那么多。

巫图和风早都不习惯现代社会的小房间。

苗苗又睡着了，婴儿总是睡不够。她的意见暂时不用参考。

风早看得烦了，抬头看接待员，显然有话要说。

接待员眉心一跳。

只听风早说：“媎媎，有没有又大——又便宜——的房子？”

“有倒是有……”

接待员俯身，在电子册上划拉几下，轻轻一点，一栋七层楼的房子浮现在上方——这是等比例缩小的“立体光象”。

她看着房子的光象投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介绍说：“这一栋民居共十七层，除了地下室，地上七层整栋出租，租金不贵，一年只要三千‘贝’。”

巫图问：“整栋？是不是太便宜了……”

接待员如实说：“它去年年底就挂号出租了，但租客没住几天就会退租。据几位退租的客人说，它……闹神。”

“神？没关系，我们一点都不怕！”风早指着它说，“巫姥姥，就选这个好不好？”

她转头看巫图，眼睛很亮。

巫图笑了笑，点头同意。

双方很快签订了租赁合同。

接待员送走客人，心想，不知道这一波客人能坚持几天不退租。这栋房子，妖怪慊烦，人类不敢住，巡逻队也没检查出大问题，十分棘手。

“真希望哪位大妖能出手解决它……”她喃喃自语。

巫图几人在机器人的引导下来到一楼大厅，坐在角落的休息区，等她们的房东来接人。

大厅十分宽敞，光是角落的休息区就有好几个。

仔细一瞧，这里共有八面墙。

除了大厅出口那一面，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木门和一扇金属电梯门。

大厅中央有一座小型的假山喷泉景观，里面养了几只草绿色的小龟。一个小小的机器人站在山上喂食，手有些抖。

巫图对这些机器人的构造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

至于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类和妖怪？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早就看惯了。

风早靠着沙发啃竹子。鲜绿的竹枝清香四溢，吸引了不少行人的视线。

苗苗刚醒。小幼苗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从这里跳到那里，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从巫图肩上跳到风早的后脑勺……然后她爬到风早头上，玩她的头发。

“咦，咦，咦！”苗苗揪着风早的头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