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成长手札(33)

弯弯曲曲的，有点丑，看上去压根没有画妖所形容的艺术家气质。

花棠对着电话那端无声流泪的画妖道：“他一定很期待和画姐姐的见面。”

***

妖怪办的办事效率很高，做事也相当周全。

花棠他们休息了一天，妖怪办的文员通知他们，下午会护送他们回学校。

花棠抽了个空，又去了一回云上。

还是熟悉的花店，熟悉的打招呼声。

“你好。”

云夏抬起头，看到来客时，嘴角的笑垮了下去。

她沉默了两秒：“要订花吗？”

“嗯，要风信子和黄玫瑰。”

花棠静静地看着攀拿花枝，修剪尖刺的云夏。

云夏修到第二朵黄玫瑰，指尖磨着尖刺削掉的地方，苍白的手指摩挲着绿色的茎干，她忽然道：“你和陶义杰一样，不是普通人吧。”

云夏余光瞥见少女微微睁大眼睛，她扬起苦涩的笑：“店里有监控的。”

花棠重新打量着云夏，慢吞吞道：“我觉得陶前辈对您的评价不对，老板你猜的没错。”

她是很脆弱，但也是很强大的人类。

是天道最终所选的人类。

绿茎上的手指颤了颤，云夏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腿：“他对我的评价是什么？”

花棠这小妖怪完全是不知羞的，完完整整把早上听到陶义杰讲的统统丢出来。

“漂亮、温柔、安静，还很善良，胆子有一点小，被吓到的样子很可爱，很容易受挫，但是每次栽倒都会努力爬起来，受伤的样子让他很心疼，他想要保护你一辈子。”

花棠歪着脑袋，一本正经道：“前面说的没有错，但是你的胆子一定不小。”

云夏笑了一下：“原来这是他眼里的我吗？”

“也不全是，”花棠纠结地拧了下眉头，小声道：“还有一点啦，说你爱挑食，喜欢熬夜，怎么劝都不听，看着很温顺，实际上是个犟牛，很有自己的主意，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简直让他头疼死了。”

“……”

云夏噗嗤一下笑出声，眼泪却猝不及防的砸在了桌面，打湿了花瓣。

“好烦啊他。”

“……你别伤心了，他要是看到你* 哭，会难受的。”

“他看不到，你别告诉他不就好了。”

云夏脸上的情绪很淡，可眼尾微微红着。

“……你说的有道理，可他让我在你问你他怎么看你的时候，也希望我别把后面那些讲出来。”

花棠尴尬的抠手指头：“你们为什么要瞒着呢？”

人类比妖怪复杂。

花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画妖和陶义杰，却又让她觉得妖怪也好复杂。

这对她很陌生。

“他只是想让我帮忙看看你还好吗，但其实在我来之前，他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陶前辈只是在找借口，想从我嘴里听听你的现状。”

“而老板你其实是想问陶前辈的吧，但是从刚刚到现在，你都没有问。”

花棠见过人类为利益翻脸厮杀的模样，也见过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父爱母爱，唯独爱情，是个难以参透的玩意。

陶义杰愿意为了云夏的健康做出低劣的事，却又舍不得云夏伤心，让她把他的离开弄得坏一些，让云夏不愿再想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云夏不在意的擦了擦不小心被花刺弄破的手指，轻声问她。

花棠眨了一下眼睛：“如实的告诉他，我开心了要告诉他，我难受了告诉他，我喜欢要告诉他，我舍不得也要告诉他，我做错了的事也要告诉他……”

花棠的脚尖合起来又分开，显然是之前就认真想过的：“我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和他分享一切。”

她顿了顿，不掩霸道的补充：“当然啦，他也要这样。”

云夏看着她，几秒后才回过神：“真好，我也想像你这样坦诚，但是，有些话快要说出口时，胸口堵得难受，就好像有人掐着我的喉咙，不让我发出声音。

我在怕，怕我得到没有办法接受的答案，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你应该不会明白，”云夏捻着一支花碰了碰少女娇嫩的脸颊，她弯着眼，笑得微涩，“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这样，能够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幸运。”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花棠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坦荡荡的点头，美滋滋的附和，如果有尾巴的话，还会翘起尾巴摇来摇去。

云夏哑然失笑：“想要什么样的包装纸。”

“可以用花瓶吗？”花棠想了想，“我会付钱的。”

“……可以。”

云夏认认真真的将最后一支花插进去，她的眼神失落且空洞，仿佛随时一阵风都能将她刮走。

“花的周期总是很短暂，好像我一样。”

花棠付过钱，接过花瓶，手指在每支花上碰了碰，又重新塞进云夏的怀里。

“送给你的。”

云夏一滞，忽然间明白什么，她攥紧拳，抿着唇：“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嗯，确切的说是没有办法再回来了，他想保护你，但是用了错误的方法。”花棠含糊了一点真相，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云夏的头。

她的动作很轻，怕不小心就把脆弱多病的人类弄伤。

“他感到很抱歉。”

“干了坏事。”

“还没有陪你走到最后。”

……

“就是这样，”花棠托着脸颊，小脸鼓得圆圆的，坐在戎游身边和他说了与云夏的对话。

“感情怎么会这么复杂。”

戎游手边放着妖怪办连夜给他搞的桃花酿，他懒洋洋地听着小妖怪的困惑，大手伸出去，粗糙的揉乱小妖怪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