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予我情长(16)
茍利云随着惯性踉跄了好几步,最后有惊无险地,扶着山石站定了。
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去,正好看到时微撑着膝盖,从花丛里站起来,裤腿上蹭了污泥,掌心也脏兮兮的。
茍利云飞快回到她面前,低声关切道:“摔伤了吗?”
“没有。”时微兀自走到水边,蹲下身,把手洗了干净。
茍利云见她掌心恢复白净,只有几道细小红痕,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我......”茍利云抓着裤腿欲言又止。
时微盯着她:“有话赶紧说吧。”她心中暗想: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对你对我都是。
茍利云攥紧拳头,先是说了声“对不起”,而后稀里糊涂地张了几次嘴巴,一个完整的汉字没说出口,眼泪就哗啦啦流了下来。
这时偏巧又起了一阵山风,山风把她蓬松的头发吹得稀烂,茍利云也无暇去管她的鸡窝脑袋,一边抹泪一边狠狠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活到今天,时微还没有见过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她看着嚎啕大哭的茍利云,骤然有些无所适从。
路过的学生越来越多,时微总觉得个个都在看她俩笑话。她碰碰茍利云胳膊:“别哭了,我的脸要被你丢尽了。”
听了这话,茍利云哭得更大声。
时微拧紧眉毛一声叹息:“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
茍利云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怕你讨厌我。”
时微没说话,拉着她去水边洗脸,茍利云却倔强地站着,不肯蹲下:“你还会跟我当朋友吗?”
“没把对方当朋友的人是你吧。”
茍利云红肿着眼睛摇头:“我的小心思是真的,拿你当朋友也是真的。”
时微看着茍利云那颗哭泣的鸡窝脑袋觉得好笑,一想到茍利云利用自己接近谷曼炀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两种心情混杂在一起,她露出了一个很难形容的表情:“我看你拿我当桥才是真的!”
“不是这样的,我——”说到这,茍利云眉毛一皱,又是个要哭的前奏。
时微赶紧一摆手:“行了行了,快把脸洗干净。”
“你原谅我了吗?”
时微别开头:“你不哭我就原谅你,你再哭着给我丢人,我就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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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大巴上,学生们东倒西歪睡成一片,车内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呼噜声。
时微却是睡不着,因为她膝盖疼大半天了,还没来得及掀开裤腿检查一眼。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看着城市边缘缓缓下沉的夕阳,她心里美滋滋、乐悠悠,想到下周开始又能听茍利云聊八卦了,好像厌学情绪都淡去了几分。
段嘉木突然从后排探出脑袋:“你俩和好啦?”
“你怎么看出来的?”时微小声问。
段嘉木看着茍利云很不怎么优雅的睡颜,了然一笑:“要是没和好,她能睡得这么安心?”
从大巴车上下来,高二的学生们就像归山的野猴儿,往四面八方散去。时微找了个早餐店当地标,在门口等卞睿安一起回家。
卞睿安看到时微一身脏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蹲下身,想要卷起她的校服裤腿检查一番。时微眼疾手快把他拦住:“别看了,路上这么多人呢,就是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罢,她行动自如地走到大马路边,抬手就拦下了一辆出租。
回家路上,时微把与茍利云和好的事情讲给卞睿安听,一路说得眉飞色舞,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热闹。
下车后,时微一改方才大摇大摆地模样,赖在原地不肯走了。
卞睿安看着她膝盖,明知故问:“走啊,怎么不走了。”
时微赖皮地扯他衣袖:“你背我。”
“为什么?”
时微嘴角一抽:“不想就算了!”
卞睿安拿她没有半点办法,走到她前方俯下身:“上来。”
时微一点不客气,勾住脖子,就往他背上跳。这不是卞睿安第一次背着她走了,卞睿安的后背,简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领地。
小的时候,累了要靠、困了要趴,长大之后反倒是接触得少了些。
卞睿安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着,就听时微一直趴在他肩窝里笑。
“心情这么好,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时微把脑袋往前伸:“什么好消息?”
“今天秦清河来找我了。”
第10章 第 10 章
“她找你说什么了?”时微从侧面偷着看了一眼卞睿安的眼睛。
至于为什么需要偷着看,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看,时微也回答不上来,她只是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实打实地怂了一下。
“她跟我道歉,说上次的广播弄错了。”卞睿安把时微往上托了托,“我跟她说没关系,但不希望有下次。”
听了这个回答,时微“噢”了一声,眼睛顺着道路四处乱瞟。
果真是春天到了,小区里的花啊树啊都生长得十分起劲,飞鸟、麻雀也多起来,蹦蹦跳跳在道旁玩耍,人一抬脚走过,就“哗啦啦”惊飞一大片,小鸟棕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扑腾着,偶尔会飘下两三根轻薄的绒毛。
时微有一阵没说话,卞睿安扭头过去看她:“‘噢’就完了?”
时微笑着蒙上了他的眼睛:“不然呢?”
“手松开,看不到路了。”
“我不!”
卞睿安左晃右摆地吓唬她:“要是踢到石头,我就把你从头顶丢出去。”
“那你老实听我指挥,”时微的掌心用力贴上了他的眼睛,温温热热的,“让你往左别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