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朝凰(302)

“无定。”

无形说话同时，嘴角掠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别再继续问，知道多了，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整个离炎，开启仙缘之符者不少，能得到最后邀请的人不多。心中有了奢望，反而是场心魔。”

虽然真小小对这诡异的符，丑陋的兽，通通抱有质疑，不过无形的这番话，却是认同的。

“好，不知道也罢了，来！”

真小小绷紧浑身神经，朝无形大吼一声。

这魔天邪地符，说是教授战狼的体术，却没有任何秘籍参考，仅仅是与豹脸羊角兽空手搏杀而已，还要自己去领悟术的真谛……

听上去，有点不靠谱。

不过真小小对契约浊影驰狼的渴望，却促使着她，乐意耗费时间体力，试试符箓吹嘘给自己种种好处的深浅。

“我存在于你的识海，所以伤是假的，疼痛却是真实的，中途受不了了，你大可放弃。”

“在开始前，吾只代表仙缘之符问你一句：你……是谁？待你回答时，我将离开。”

在嘶吼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豹子脸上的人性之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兽的疯狂！

嗷嗷呜！

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蛇尾猎豹向真小小纵身扑来。

我是谁？

一边侧身躲闪，真小小一面陷入对这个问题的沉思。

太寻常不过的问题。

真小小的目光，有些失神。

正如自己之前询问豹脸羊角兽，它回答“无形”一样，自己也大可简单地回答。

“我是真小小。”

然而真小小又是谁呢？

赤发神魔之女……唔，赤发神魔姓甚名谁？

真奇士的养女……唔，真奇士又是哪一位？

以血脉溯源，以亲情溯源……真小小蓦然发现，都无法回答无形提出的这个简单问题。

撕拉！

因为身法有些慢，真小小的肩甲骨上瞬间被猎豹抓下一块皮肉。

剧痛顿时搅乱了她的步伐，令真小小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但对手不会因她的虚弱和疼痛而产生怜悯，猎豹骁勇敏捷地扑来，在挥动利爪的同时，尾部共生的异蛇，也将毒牙狠狠扎向真小小的心口。

一阵冷风吹来。

双腿有些麻木，樗里晨光诧异地张开双眼，感觉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然而趺坐在地的真小小，仍一动不动。

“小豆芽儿？”

樗里晨光揉揉眼睛，总觉得真小小比一个时辰前，瘦了不少。

第520章 我是谁（3）

莽山战区的两个时辰，仙缘符内，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真小小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双颊失去昔日红润，身材缩水，眼眶内陷。

被汗水打湿的发，胡乱涂抹在额前，她鼻腔里时时涌动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虽说只是意念中的虚幻，但这六十多天来经历的一切，比真实还要真实。

“我是谁？”

此时，真小小还沉浸于这个问题不可自拔，而一直在与她对战的无形，却第六十次幻形，化身为一只黑色的夜行蝠。

空旷而漆黑的环境，是它身影绝佳的掩体。有时真小小甚至分不清它从何处飞来，便突然感觉到沉重的一击。

一人一兽之间，不再有任何对话。

只有无休无止的厮杀。

有许多时候，真小小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因为每当她熟悉对手的身法套路之后，无形就会立即变成令一种自己全然陌生的野兽继续进攻。

豹的诡谲，狮的凶猛，狼的阴冷，鹰的凌厉……

仿佛她的对手，化身为天地万兽……千变万化，令人疲于应对，然而真小小又不忍就此罢手。

因为这种高强度的赤手战斗，仿佛激发了她的潜能，令超十道筑基对身体肌骨的改造，更加彻底。

力量在增强，速度在提升。

真小小心中还涌动着一种说不出口的东西……仿佛只要想明白一件事，自己便能突破自身极限。

我一定可以！

抱着这样的念头，真小小在狼群前，继续入定枯坐。

躁动的浊影驰狼们，以不怀好意的眼，不断凝望真小小单薄的身体，从喷吐着热气的鼻孔里，释放饥渴的欲望。

它们希冀着这执拗的女子，不要听人规劝，快些再次踏入自己的领地，它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送她归西！

“我是谁？”

在又一次格挡下黑色巨蝠的攻击后，意念之中，真小小涣散的瞳内，突然燃起了一簇星火。

纠缠于无形的问题太久，居然耗费了两个月，才跳出问题本身，想起它对自己的提示。

魔天邪地……不！这仙缘符在仇恨水手里，最多只能当攻击性法宝使用。

自己之所以能触发符箓的秘密，除了基台特殊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无形早已提及。

本我之境！

什么是本我之境？

真小小努力回想着之前，自己与浊影驰狼对战时，触发仙缘符的感悟。

在那个刹那，她心中没有畏惧。

甚至不因失去武器而遗憾纠结。

仅感受着自己有力的心跳，识海全然没有外物。将身体当成铠甲，将手脚当成武器！

犹如野兽般地战斗！

就像浊影驰狼……

没有法宝之威，亦无秘法加持，却凶残强大，令对手闻风丧胆，应接不暇。

那是因为它们懂得，运用自身所长。

我……

觉悟的焰火，在真小小眸底挣扎着跳起，她在这个瞬间，重新认识着自身。

我与寻常修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