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警官请回答(28)
“哎,你看看。”老人艰难地直起身,枯树般爬满皱纹的脸上印着忧愁,望着眼前大片遭了涝灾的田地,“今年我看是难咯。”
身边的年轻人背着手叹息,“没办法,眼看就到农时了,天公不作美,上游那边突然发了大水,万幸的是还没开耕,否则咱们村今年损失更大。”
“都是前段时间那几场大雨害的。”老人琢磨着,“明天得赶紧去趟镇上,之前跟县里申请的赈灾物资——”
“村长!”
几道手电筒光在黑暗中剧烈晃动,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飞速朝着这边过来。
橡胶鞋踏过泥塘,泥点飞溅中,几张惊慌的面容在混乱交叠的光束中闪现,苍白如幽灵。
“村长!”
老人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上的湿泥,回头看见他们一行人着急火燎,眉心随之拧起,“慢点儿,怎回事儿,一个个那么着急?”
“村长,”带头名叫毛善的年轻人刹在老人跟前,嘴皮子打着颤,“出,出事儿了。”
一群人忙不迭应和,点头如捣蒜,“村长出事儿了!”
察觉到事情紧迫,老人和身边的年轻人对视一眼,“什么事儿?”
毛善喘着粗气,抬手一指村尾方向,“那边儿下游,发现个人——”
“好,好像死了。”
闻言,村长猛地沉下脸,旋即抬脚朝村尾走去。
黑暗中,一行人踩着泥泞的田地,飞快朝着村尾的方向前进。
天山村地处荒凉的边境地带,到了夜里更时常有野兽出没,是以当地几十户人家至今仍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农耕生活,然而此时早已漆黑一片的河边却乌泱泱聚着不少人,看到村长过来,几个壮汉抓着手电筒过来,有几个手里甚至还捏着手臂粗细的棍子。
“村长!
“人呢?”老人环顾一周,神情迫切地看向河边。
前段时间山里接连下了几场暴雨,原本宽敞的河滩被水淹没,土路边上铺满泥泞的石沙,几个人影在其间来回穿梭。
“这里有脚印!”
远处有人声从混乱中传出。
“不见了。”那人说。
毛善瞪着对方,“咋不见了?”
“就你去找村长的工夫,我带牙子回去找阿娘,回来人就不见了!”
一群人着急地看向村长。
村长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月色在云边收拢,周遭林子倏地暗下去,不知为何,心里仿佛有巨石落下,压得老人心头沉甸甸的。
“这事儿你们莫再管,”片刻后,他抬手招呼在河边的几人回来,“天晚了,都赶紧回去吧。”
“村长?”毛善不确定地看着他,“那人看起来受了很重的——”
“莫再提!”村长喝声制止他,几个年轻人顿时吓得噤声,老人看他们一眼,沟壑丛生的面庞转而望向树林深处。
位于边境地带的丛林无边无际,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在夜幕下肃然伫立,如接连天地的巨大墙垣将此地和外界隔绝。
一阵令人不安的静默后,老人沉声叮嘱道,“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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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野在家美美地泡了个澡,点了蜡烛,薰衣草味的,助眠。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他绕到客厅转了转,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华丽的毕业证,然后准备回卧室睡觉。
但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心想周警司这么晚了找自己什么事?他哼着歌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卧底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在这一瞬间浑身汗毛警戒般立起,时野接通电话贴到耳边,警惕地没有出声。
几声微弱的喘息过后,一个无比痛苦的声音从手机里飘散出来。
时野瞳孔一缩,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林诚素?”
第19章
夜幕俯瞰大地,深夜十点半,一辆出租车急停在市中心某个高档住宅小区门口。
保安拿到通行码,给一栋18层那位住户打去电话,随后神色古怪地看着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开闸放行。
“我自己进去吧,谢谢师父。”
明晃晃的车灯朝着前方,时野冲下车,问清保安一栋的位置,狂奔的身影眨眼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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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穿过两扇门,直接通到林诚素家的客厅,时野看到客厅内满地狼藉,脚步下意识一顿,一双浓眉随即倏然收紧。
“林诚素?”
整套公寓寂静无声,他快步朝里走,忽的,听见左后方隐隐传来水声。
“林诚素?”
他神色一凛,立刻转身朝那个方向跑去,路过客用浴室,猛地停下脚步朝里面看过去。
“林诚素!”
时野一脸难以置信地冲进浴室,哗啦一声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你疯了吗?你想在自己家的浴缸里被淹死?”
手机从搭在浴缸沿上的那只手心滑落,啪嗒掉落在地,林诚素趴在他怀中,衬衫贴在身上,湿润的痕迹勒出几乎骨瘦嶙峋的前胸。
他冻得牙关打颤,喘息着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向他。
万念俱灰的眼中浮现一抹光,林诚素声音哽咽,“你回来了?”
时野看着他意识错乱的目光陷入默然,四目相对片刻,他弯腰勾住林诚素的膝弯,迅速将人抱出了浴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时野狠狠咬住牙,眼里翻涌着怒火,因为林诚素的隐瞒,因为那群D贩的心狠手辣,更因为自己当时的疏忽大意。
林诚素将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鸣,一只手紧紧攥着时野的外套,将额头贴上他滚烫的胸口轻轻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