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蚌的(8)+番外
字典厚的一沓A4纸撞击在实木桌面上,嘭地发出一记响亮的沉闷声。
叶琦被这突发的响声惊到,小姑娘吓得猛一哆嗦。
“大家努力两个月,最终为新人做了嫁衣,说出来会被同行笑死。”Eric倐地起身,“今晚不加班,各回各家。”
祯珠完全能理解总监心里的苦闷,但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很无力。
她也很难受,胸口像被大朵大朵的棉花堵着,完全喘不上气来。
“祯珠,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但社会就是这样,努力不一定出成绩。”
“合同白纸黑字,别人签了,我们就是输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发言的力量就微乎其微。”
“Eric,我......”
“祯珠,”Eric也熬了几天夜,此时眼里布满红血丝,“多说无益,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下周一等梁总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件事。辛苦这么久,周末好好休息吧。”
目送Eric走出会议室,祯珠取出纸巾递给叶琦,静静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叶琦看来,祯珠此刻喜怒不形于色,比暴怒的总监更吓人。
祯珠也想情绪外露,但是颈椎那股麻痹瞬间扩散到了整个肩膀、手臂和十指,她简直快要就地升仙。
想想,还是安慰一下小姑娘:“别哭了,这事儿靠眼泪没用。要是流泪能解决,我刚才早就冲上去抱着Eric的大腿哭倒一片长城。”
叶琦吸吸鼻子止住哭泣,随即又皱着眉头,面露茫然之色,“祯珠,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下周说吧,你是我带的实习生,论连带责任,我也有份。”
刚才那阵眼冒金星的感觉似乎又袭来了,祯珠摆摆手,不再多说话。
她其实挺担心此刻颈椎旧病复发,把自己封印在半路做僵尸。大脑全是高能预警的弹幕:
【现在!立刻!马上!回家休息。】
*** ***
咬着牙,扶墙、下楼,苟延残喘回到家,祯珠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冒着雾气的热水浇灌在身上,周身凝固的血液逐渐活络起来。
回过神之后,才把隔壁的祯鑫喊过来,让小伙子帮自己的后背贴几块活血通络的狗皮膏药。
为了不让对方担心,祯珠轻描淡写讲了下刚刚在公司发生的事。
“这么说,尽管你这几天废寝忘食,那一万美元还是飞了?”
祯鑫贴完膏药,在她后脖鼓起处顺手一摁,“这里还有富贵包①,我看应该叫包不富贵。”
“嗷嗷嗷!”祯珠痛得哀嚎。
“你这身体为什么会病成这个鬼样子?”祯鑫毫不留情,继续摁在痛处。
几乎要抽掉祯珠的灵魂。
“妈呀!你谋杀亲姐啊!”祯珠痛到飙泪。
“你还敢叫妈?我要是跟大伯娘说实话,你看她还管不管你?”祯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
祯珠安静闭嘴,她这个人向来活得很通透,遇到自己理亏的情况,一般会选择以沉默应对。
人财两空,真·一刀扎心。
手机忽然响起,祯珠瞅了眼来电人,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将手机直直怼到祯鑫眼前。
小伙子差点挤成斗鸡眼才看清屏幕上的字,喊冤三连:
“不是我,我没有,与我无关!我一直在这儿跟你说话啊。”
祯珠斜睨他一眼,接起电话,瞬间转换成乖巧的语气,“妈,这么晚还没休息?”
“宝妹,妈妈突然想起你之前脖子难受的事儿,现在恢复得怎样?如果觉得还不舒服,就再去找禹奶奶看看。”
祯珠脸颊微微发烫,莫名忆起那双温柔的大手在自己背脊上的触感,还有那声响彻整间房的羞涩娇/吟,她现在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次禹白溪。
“妈,您放心,我现在早就好了,明天还约了三金跟我去打球呢。”
等祯珠挂掉电话,祯鑫双手捂耳,故意不看她,以示嫌弃。
祯珠紧追着他躲闪的目光,“嘿嘿,明天陪我去医院吧,嗯?”
小伙子嘴里振振有词:“不听不听,祯珠念经。”
“我亲爱的好弟弟!”
“从前有座山......”
“全世界全宇宙最好的弟弟!”
“山里有座庙......”
“我要发红包了!”祯珠憋出最后大招。
“成交!”
*** ***
翌日,全世界全宇宙最好的弟弟陪着祯珠去了鹏市人民医院。
挂号,拍片,就诊,医生说的结论其实祯珠都已听过。平心而论,她认为那天禹白溪讲得更清晰细致。
取完药,祯珠还得留在治疗室做物理电疗和针灸。
祯鑫无法再等她,导师一个电话急召他回实验室。
“药和片子我先带回去,你自己做完理疗就打车回,到家后给我发信息。”
“好啦,放心。”
祯珠笑着示意让他快走,心想到底没白疼这个孩子,虽然自己比他大四岁,更多时候他反而像个哥哥来照顾她。
中医康复理疗室。
清脆的一声打火机响,圆柱形的艾条被点燃,里面的艾绒遇高温产生气化,几缕细烟缥缈袅绕。
针灸前中医师通常先会放松患者的肌肉,有了直观对比,祯珠才知道禹白溪的手法有多高超。如果那天她选择先来医院的话,可能会直接痛得当场去世。
庆幸自己先遇到的是禹白溪,想到那个任何时候都挺直得像棵小白杨似的男人,祯珠忍不住弯起嘴角。
理疗完,歪着脖子走出医院。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姐弟俩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祯珠包里只有一把极其袖珍的防晒伞,根本抵挡不了这种重量级的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