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126)
既是有正事,卢筠清也不再扭捏,转身引他进来,在书桌前坐定,吩咐桃叶取出一迭新纸,摆放好砚台和笔架。
一张长条形书桌,千里面南而坐,卢筠清则坐在他对面。
桃叶点了檀香,带上门出去,卢筠清把事先写好的字帖放到千里面前,供他临摹,自己继续拾起书来看。
今日看得这个故事,讲得是一对表兄妹相爱却未能在一起,最终一个病逝一个殉情的悲剧,卢筠清看着看着,觉得这故事情节似曾相识,读到最后终于想起来,跟《娇红记》的情节差不多。
说真的,从《娇红记》就能看出,古人没那么封建,所谓嫡庶之别、婚前守贞,在自然生发的情感面前,都要退却一步……
她正沉浸在故事情节中,忽听天上传来一身闷响,整个人随之一抖。
打雷了。
她从小就怕黑、怕打雷,最最怕的,是这两种情况迭加在一起。
千里抬眸问她,“怎么了?你可是害怕?”
“谁怕了?没有的事,你快专心写字,不要管我。”
千里看着她,缓缓道一句“好”,便继续低下头写字。
卢筠清起身拿起书,把身边的烛台拉得离自己近些,同时挪了挪椅子,让椅子更靠近桌子。
几分钟后,又是一身惊雷乍响,随之划过一道闪电,将屋里照得亮如白昼。
卢筠清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见千里疑惑地看着她,又立刻坐下,“没事,没事,你继续写。”
说着,又挪了挪椅子。
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雨声,听着雨势不小,卢筠清这会儿已没了看书的心情,提心吊胆的听着窗外的动静,生怕天公再打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有规律地传来,下了这么一会了,应该不再打雷了。
正这样想着,又一道雷声轰隆隆响起,比之前的更响、持续时间更长。
卢筠清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
见她这样,千里一把抱起她,把她捞到自己怀里。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的椅子已经挪到了千里旁边,两人从对坐变成了邻坐。
“别怕,别怕,有我在。”
千里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边轻轻安慰她。
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胆小的事实,卢筠清也懒得再强装镇定了,索性紧紧搂住千里的脖子,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刚刚是谁说,自己不怕。”
千里有些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卢筠清把脸埋在他脖颈处,闷声道“我已经很害怕了,你还笑话我。”
千里的语气立刻变得郑重,“我没有笑你,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
“其实,怕打雷也没什么丢脸的,你不需要强装镇定,尤其在我面前。”
他的怀抱坚实宽阔,气息温暖而干燥,卢筠清渐渐放松下来,心里的害怕已消退大半。
“好了,这下你知道我胆小了。”
千里声音中含着笑意,“这也不算是什么缺点。”
屋外雨声渐急,桌上烛影摇曳,卢筠清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问他。
“千里。”
“嗯。”
“你告诉我,除了殷玄这件事,还有什么是你知道,却没告诉我的。”
“我最讨厌人家骗我、利用我。”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黯淡下去。殷玄当初为着东州兵才接近她,这事在她心底始终是一根刺。
“有,还有很多。”千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眼眸深处。
卢筠清神色一滞,当即冷了脸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被千里捉住一只手。
十指相扣,掌心贴紧。
“我还知道,你的小名叫落月。这个名字,取自’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这句古诗”。
“我还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羽朝裴国舅的女儿裴云舒。在羽朝京城被攻破时,你和她曾一同力劝羽朝太后,开内宫门安置百姓。”
“我还知道,你五岁那年父母双亡,跟着你母亲的侍女在乡间住了五年。所以,你会爬树、会游水,爱自由,不喜繁文缛节。”
“我还知道,你在羽朝最喜欢去的书店是有斐馆,最爱吃的零食是糖炒栗子,狐裘只穿白色,裙子喜欢紫色和青绿。”
……
她这半生,仿佛已在他口中说尽。
卢筠清怔怔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千里,你说,到底是庄子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庄子?”
“嗯?”千里眉头微蹙,疑惑地看着她。
卢筠清摇头轻笑,她怎么又忘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庄周梦蝶的故事。
她抬起一根手指,沿着千里的眉毛轮廓,从眉心缓缓滑至尾梢。
“你说,如果一个人一直在做梦,永远醒不来,梦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和现实没什么两样。她该怎么区分现实和梦境?或者说,她还有必要区分现实和梦境吗?”
千里定定看着她,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想透过她的双眸,看清她心底深处的想法。
卢筠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他却忽然轻笑一声,眉眼都变得柔和。
“落月,你上次对我讲了’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故事,你可还记得?”
卢筠清点点头。
“梦境如何?现实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当下的心境。”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卢筠清点头,他这几句话,颇有点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心动的味道。
她顺势问下去,“你当下的心境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