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182)
她跌跌撞撞走上前,卢筠清已迎了上去。
姑侄两个紧紧攥住彼此的手,还未说话,先落下泪来。
“六年前,你兄长亲自驾了一辆马车,星夜兼程,赶往纪州,从殷侯爷手里,要回了你的尸首。”
姑母的眼睛红红的,说到这里,又落下泪来。
“姑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没了一丝气,脸白白的,手又凉又硬,胸口的伤……”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卢筠清立刻起身绕到后面,为她轻拍后背。
卢知意握住她的手,拉她坐回自己身边。
“姑母看着你兄长,亲手把你下葬。”
“我不明白,落月,六年了,你究竟是死了又活?还是借尸还魂?”
“又或者,这一切,只是我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
“不,姑母,不是幻觉,你摸摸落月,我的脸是热的,手也是热的。”
她拉起姑母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卢知意边摸边笑,“是热的,果真是热的。”
笑着笑着,她的神情变得凝重,手下动作也放慢。
“落月跟当日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六年的光阴,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姑母老了,就连你次兄也到了而立之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我就在陵墓附近的林子里。”
她无意费尽唇舌向姑母解释现代世界和穿越始末,说到底,她自己也不明白,一切如何发生,又将如何结束。
就在这时,去查看陵墓的次兄回来了。
他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神情有些茫然。
“陵墓里面是空的。”
卢筠清扭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一身浅蓝色暗纹新衣,袖口露出一截鹅黄色。
她摸了摸袖口,听见姑母的声音响起。
“这是为你下葬准备的新衣,制得匆忙。”
“姑母,干脆请方士来看看吧。”
姑母摇了摇头,“不需要,只要落月回来,魂魄也好,精怪也罢,姑母都开心。”
说着,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姑母。”
卢筠清紧紧搂住她,也哽咽了。
她何其有幸,在这个世界,也遇到真心疼爱她的家人。
“对了,桃叶那丫头,从你走后就茶饭不思,泪流不止,阿云看不过,干脆把她带到身边,日日开导着,我已叫人去送信,待会来了见到你,不知她们会高兴成什么样。”
“阿弟呢?还有小白,他们在哪儿?可有受伤。”
姑母拍一拍她手背,“没事,都没事。”
“当日你殒命暗巷,桃叶和陈仲明连同小白都被殷侯爷的人抓了去,后来也不知怎么又放了出来。陈仲明跟着你兄长回来,在这里待到你下葬,又在你墓前守了七七四十九日,留下一封信就带着小白走了。”
“信上说,他要去找他大哥。”
正说着,裴府的马车已至门外,裴云舒和桃叶疾步走进来,见了卢筠清,又惊又喜,又哭又笑。
待彼此情绪稳定,细细倾诉别离相思,不知不觉竟到了半夜。
沐浴过后,卢筠清换了里衣躺到床上,裴云舒的床和她挨着,两人头与头相对,抬手就能摸到对方。
“阿云,我回来的事,暂时不要声张。”
“放心,我晓得。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定会引起什么慌乱。”
“是,我已与姑母商定,对外就说我是她远方亲戚家的女儿,过来暂住。”
听得“暂住”两个字,裴云舒一翻身趴在床上,拉住她的手。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卢筠清也撑起上身,隔着矮桌上的烛火看向裴云舒。
“嗯,我总要去看看他。”
“自你去后,殷玄和奚族便休战了。”
“嗯。”
“那位奚族新王,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望月朝的皇帝陛下,他收拾了迟国的乱局,将奚族和迟国百姓统一起来,建立了新的朝代,取名望月。”
“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六年,他已完成这项举世震惊的伟业,成为一位开国之君。”
卢筠清胸中一阵激荡,心中默念千里的名字。
千里的确有这个能力,他的血脉和经历,使他既能驯服奚族,又能号召迟国底层民众。
有军功,有民望,有魄力。
“落月,”裴云舒叫她,声音忽然变得凝重。
“我本以为望月二字,是为着思念你。可是去年,我听说,他或许已经成亲。”
“或许,是什么意思?”
“听说他金屋藏娇,殿中藏着一位美人,却从不曾带她外出。”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重重砸了一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已另结新欢,落月即刻回来,我给你找一位好郎婿。”
裴云舒面容严肃,晶亮眼眸中映出橘红色烛火。
卢筠清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放心,我已经历生死大事,看破红尘。”
姑母、次兄和裴云舒一起把她送到赤河边,桃叶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另有次兄拨给她的几名侍卫。
河水滔滔向东流,两岸往来商船络绎不绝,与从前的严阵以待截然不同。
“望月朝与我朝签订了永世友好协议,互不相犯,商贸自由。”
次兄的声音中透着赞许,他如今接替了长兄的职位,任白石城太守。
卢筠清看见一只大船满载圆木向对岸驶去,木头都是一样长短粗细,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船上的水手吹着号子,唱起一支歌。
歌词夹在浪声风声里,听不真切,却能感受到歌者欢快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