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白月光啊(43)
就这么跟他纠缠不清。
“范怀矜,你…”他扣着范卿洲冰凉的手心,一字一句的朝他威胁道,“你若是死了,我就杀了沐栀青,杀了阿泠…”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几乎要把范卿洲曾见过的人说了个遍:“还有那个小孩。”
但他说了很多人,范卿洲都一声不吭的默认了他的话。
其实他知道范卿洲不是默认了他的话,是范卿洲死了,没办法制止他了。
他硬生生把范卿洲的手掰开与他十指相扣,他把脑袋埋在了范卿洲的肩上,刺鼻的血腥气将范卿洲衣服上的那点令人安神的气息盖了个彻底。
他早该想到的,范卿洲那么多次动了自己为他护身的灵力,这次也不可能那么听话的让自己的灵力护着他的心脉。
他早该想到的。
他抹去了范卿洲唇上艳红的血迹,转瞬覆上了他的唇,扎根百年的灵丹被他强硬的抽离出来,逐渐化作一丝白雾渡进了范卿洲体内。
他执拗的想,死了也无妨,他…大不了陪范卿洲一道闯了阴曹地府。
反正他如今是怀沉仙尊,没有灵丹,也能操纵妖力为他所用,无论范卿洲去哪,他都要让范卿洲在自己身边。
生死相随。
百年修为在此刻逐渐崩塌,而渡进范卿洲体内的灵力也并未使范卿洲起死回生,他同范卿洲在血泊中相拥。
一个作恶多端臭名远扬的怀沉仙尊,带着个传闻中那贪生怕死、早该以死明志的惊秋仙尊死了。
探月楼里的人几乎都惊奇的探出了脑袋,那位丹凤眼的美人反倒是波澜不惊的朝他们说:“今日谢客,诸位另寻住处罢。”
他话音一顿,又道:“本月月钱今日便发了罢。”
一听这话,干活的人都喜气洋洋的从楼上下来,顺带同自己身旁的人说:“这怀沉仙尊死的当真是好啊!他这一死,我们连月钱都提前放了!”
“只是那惊秋仙尊…”他欲言又止,“可惜了,他那等天之骄子,竟生生被怀沉磋磨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有人冷笑一声,打断了那人的话:“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为了活命不顾清誉跟这怀沉搅和了那么久,谁知道怀沉杀人放火有没有他在背后指使?”
“我看他那兰玉君子的名号就是个狗屁,还君子呢,普天之下有哪家的君子委身于仇人身下?说到底,他不还是怕死,为了活命什么腌臜事儿都干得出来?”
还有几个胆子小的,不信祁憬笙死了,依旧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声跟旁边的人试探道:“他…自戕了?”
“怀沉仙尊真自戕了?”
那人连续重复了自个儿的话两遍,依旧有些不可置信:“他会不会…是假死,故意演给我们看,看我们谁在他死后骂了他,他再一笔一笔讨回来?”
此话一出,周遭嘈杂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那位美人仿若未闻的发着月钱。
直到最后一个人踏出探月楼内,他垂着眼,照着记忆中的法子一点一点将法阵画完——
魂魄离体前,他看见了一个眼熟却陌生的人,那人与范卿洲不同的是,他的画像几乎所有人都见过,而范卿洲则是只凭祁憬笙是否跟在他身边来判断这人是不是范卿洲。
那人闯进法阵,错愕的看着范卿洲的尸首。
“师尊?!”祁憬笙瞪大双眼,看着前世本该死了的余不霁在阵法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闯了进去。
范卿洲头痛欲裂,魂魄彻底脱离出去,只是一瞬,再睁眼,他便瞧见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
换回来了。
余不霁用尽最后一丝妖力,朝范卿洲的方向打去——
“噗——!”
刚换回身体的阿俞挡在了他身前,当啷一声,阿俞直直倒在了地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却依旧睁着,像是还有什么未曾达成的心愿。
但幻境并未因阿俞的死而停止。
余不霁体内的灵力失控般疯狂流逝。
他勉强撑着身体,疲倦的掀起眼皮。
“我没有娘亲和爹爹吗?”一个稚童望向天上,有些疑惑的说着,但无人应答。
余不霁指尖微攥,抿着唇,灵力却怎么也使不出来。
他没办法打破这层幻境。
于是,幻境的画面继续轮转。
稚童被人带到了一个村子里,那村子里的人都见怪不怪,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干自个儿的事了——他们这会儿都在修炼。
只有一个看着面善的青年俯身牵住了他的手:“你叫什么啊?”
稚童摇了摇头,清脆的回他:“我不知道。”
青年“哦”了一声,思量了半天,眼睛落到了自个儿刚钓上来的那桶鱼上:“你不如姓余。”
稚童看着他,有些疑惑。
青年道:“多余的余。”
稚童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词,但碍于这人是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他便没说什么,好脾气的应了这个“多余”的姓。
按道理来说,暑迎妖化形后都会是青年的形态,但余不霁却是个例外,他似乎生长的比旁人缓慢,但这也说明,他不会像正常的暑迎妖一样寿命极短。
换而言之,便是他适合修炼成仙——
陆锦单也曾是那个适合修仙的例外,但陆锦单最后选择了做一个炉鼎。
“现在就用换影阵给余不霁输送灵脉是否太早了些?”陆锦单微微蹙眉,以余不霁如今的体质来看换影阵即便成了,余不霁也极容易受伤。
“无妨,他死了,还会有新人来,你左右只是个炉鼎,他们的生死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分内之事。”陆锦单对面的人面容苍老,胡子长的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