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雾去(62)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此时街上的年味已经很足,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出去采购各种年货。
沈清予孤身一人回到冷寂的出租屋内,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提前买的那张车票已经发车,而之后的半个月不论哪种出行方式,都没有剩余的票去往扬州。
她无奈撇着唇角,拿上给爷爷和妹妹提前买好的礼物,去邮寄点寄回家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清予心中带着气回去的。
她没有和段聿憬说要回去,起先还有点犹豫要不要同他说一声,但她现在倒是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回程的路上,内心复杂的情绪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她清晰认知到自己和段聿憬的关系,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也只能独自生闷气。
人总是这样,永远都觉得不足。
等一切弄完再次到小区楼下,沈清予才克制着不再去想。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地颊边刺痛,她慢步走在路旁抬手扯了着围巾盖住半张颊边,打开家里的视频链接。
视频画面不太清晰,妹妹正在院子里听爷爷讲着年轻时跟着考古队发生的事情,小姑娘听得心不在焉,无聊抠着手指。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离开,仍是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指塞在爷爷臂弯处取暖。
沈清予在手机上看到的正是这一融合的场景,那一瞬,她内心所有烦躁地事情全然抛之脑后。
现在所经历而付出的,不就是为了眼前两人吗。
她暗想。
她没去打扰正在闲聊的两人,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晚上,她拨通妹妹的电话,隔着冰冷的屏幕,她低声诉说着不能回去的原因。
视频中的祖孙二人围坐在茶炉前,佯装不在意地安慰着她。
四周寂静,三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距离遥远,总能清晰听见茶炭燃烧的声音。
那晚,沈清予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面她回到了初中时期,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遭受着白眼辱骂与欺凌。年少的她强迫自己不去听,可无论怎么做都是没有用。
直到后半夜,恍惚间鼻息间似有若无地檀香萦绕在四周,梦里面没再有他人的辱骂欺凌,只有一位男人高大的身影紧紧拥着她。
第二天醒来时,沈清予才发现昨晚睡觉乱动,把她毛衣带到了鼻尖。
而她的衣服上,充斥着淡淡檀香。
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她没起床,翻个身继续躺着。
可许是过年的原因,楼下总是传来谈话声和小孩子放炮竹的声响。
无奈,她起身拨通了项云的手机号,正巧小姑娘刚赶集回来,两人便商量着出去闲逛。
日子就这样慢吞吞地过着,这期间她也没闲着,从网上买了一堆书籍和专业课来看。只闲暇时多次拿起手机,都没有收到男人的消息。
而当收到段聿憬的消息时,那天正是大年初四。
当时段聿憬刚从一群小孩堆脱身,望着老宅里大大小小的身影,他懒得去和那些人应酬,如果不是爷爷强烈要求,他不会过来。
他随手点燃烟,独自在院子里闲逛,忽然瞧见院子里种的绿植其中几株在凛冬开了花。
那一瞬,他想到了一个人,忙碌的这几日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响了好久才接听:“在哪?”
彼时沈清予刚午睡醒,迷迷糊糊拿过手机抵在耳边。
疲倦的神情,在听到男人低沉嗓音时瞬间清醒。
她拢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无声清着嗓音,过了几秒才生硬答道:“在家,刚睡醒。”
听着女孩的语调,段聿憬微皱着眉心,“这几天怎么没找我。”
指尖紧紧扣着手机,像似赌气,她哽着喉咙说:“我们之间,我有这种权利吗?”
平静的眸色看不出情绪,指尖萦绕的烟雾在绽放的花前消散。
段聿憬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轻笑了声,“气性这么大?”
几日压抑的情绪将近涌出,而内心伴随着的,又是别样的涟漪。
沈清予无声吸着鼻子,但又很快调整好情绪。
“没生气。”她无助地撇着唇角,淡声说:“那日确实是我做错了,抱歉。”
段聿憬抬着下巴呼出烟雾,刻意放缓的嗓音又低又哑:“清予,听话一点。”
第25章
沈清予微怔, 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男人没什么情绪的话,在此刻犹如落叶击碎她垒砌的城墙。
她紧抿着唇,抑着哽咽小声说:“我知道了, 二叔。”
女孩微弱的颤音段聿憬听出来了。
他非常熟悉她的哭声,尤其是夜里, 经常听。
而此时的哭声尽管很低, 却犹如响彻的钟鼓, 直击内心。
段聿憬随手掐灭燃烧的烟尾,无奈叹口气, 低声哄着:“是我太凶了, 别哭。”
男人声音放的很轻, 隔着丝丝电流涌入耳廓,振的她耳朵都是麻的。
沈清予一时没反应过来,连眼泪都忘了擦,拢着被子呆愣的坐在床边。
指尖掐着手心不太明显的疤痕,过了几秒,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指背揉着眼眶,她小声吸着鼻子, 淡淡的嗓音仍带着不经意的倔强:“没哭。”
耳廓旁传来男人的低低笑声。
段聿憬似乎心情很好, 拖着嗓音附和着她:“好没哭,我听错了。”
沈清予随手按下免提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闷声问:“这个时间找我, 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