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101)
可怜虫。已经是翁绿萼搜肠刮肚,能想出的最恶毒,又恰好能描述萧程的词了。
萧持的手仍被她牵着。
翁绿萼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变烫了?不过在这深夜的山林里,他身上热热的,握着还挺舒服,翁绿萼也就没有放开。
果不其然,听到‘可怜虫’三个字的萧程,又开始疯狂扭动起来:“你胡说!我怎么可怜?我耶娘俱在,我——”只缺一个东山再起,将萧持碾在泥尘里的机会!
耶娘俱在。
翁绿萼自幼失恃,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词对人的伤害会有多大。
她没再克制,放开牵着萧持的手,恶狠狠地上前又踹了一脚,愤怒地回头看向萧持:“夫君,快将他的嘴堵上!”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有如春雷一般,咚咚的心跳声。
他的眼睛……好亮。
像那日他装醉的时候。
见那两人不知怎得,对视起来,都不说话,郁记舟抬了抬眼皮,慢吞吞地上前,往萧程嘴里倒了些什么。
很快,刚刚还不断咒骂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嘴巴无声翕动,却没有声音了。
翁绿萼醒过神来,对着郁记舟道了句‘多谢’。
郁记舟收好他的宝贝小瓶子,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恩公!”这是他第三次帮自己了,翁绿萼有些愧疚,“下一回见面……”她一定要把谢礼给他!
郁记舟却轻声道:“可能不会再见了。”
萧持一听,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他的妻和这装扮得古里古怪的小白脸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但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他心头就是不痛快。
这毛病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翁绿萼懵然中,郁记舟又望了她一眼,转身踏入了山林之中,那阵悦耳的银铃声渐渐远去。
“人都走远了。还看!”
萧持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将人揽到怀里,低声抱怨。
幽幽香气扑了个满怀,他实在压不住心底的得意与欢喜,一只手不安分地揉捏她微凉的耳垂。
山路难行,她今晨出门时佩戴的那支明珠耳坠已经不知所踪。
耳垂有些痒,翁绿萼嗔他一眼:“做什么?”
她已经尽力想表现得不好惹一些了,但语气软绵绵的,萧持听了,反而更加激动。
“就那么相信我?嗯?”
被人这样毫不犹豫、彻头彻尾地信任着,这无疑是一种极为珍贵的体验。遑论,这个人是他的妻,是他倾心爱慕之人。
萧持说出这句话时,已经不是暗爽了,他浑身舒畅,快意得不行。
翁绿萼觑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在茶楼雅间里,李三娘,要与你说的,就是与他们有关的事?”
萧持颔首。
翁绿萼继续问他:“你不想让我知道,是怕我听到了,会误会你?”
萧持有些为难,这话他怎么接?
沉默,无尽的沉默。
翁绿萼推开他,仰起脸,质问他:“我相信你,你却不相信我会信你。”
萧持额上渐渐涌出些冷汗,他试图挽回:“你听我解释……”
翁绿萼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冷笑一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着裙子,狠狠踩了萧持一脚。
随即在萧持愕然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萧持只愣了一会儿,就追了上去:“绿萼,你等等我。”
翁绿萼不听,但萧持几大步追上来,挡在她身前。
“做什么!”
翁绿萼觉得自己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也不知道源头是什么,对着萧持时,她的心跳得更奇怪了。
萧持却不在意她凶巴巴的态度,只转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她娇生惯养,哪里走过这么长的山路,刚刚踩他那一脚,轻飘飘的,劲儿都没有。萧持猜她脚上说不定已经生了水泡,得赶紧回去上药。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见翁绿萼还没有动作,萧持侧过脸:“快些!”
语气霸道。
原本还有些小小感动的翁绿萼嘴角一平,狠狠扑到他背上。
压死他!
不远处的萧程看着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走远了,挣扎着又吐了一口血。
……刚刚怎么没一脚把他踹死!
第40章 第四十章
萧持生得猿背蜂腰, 肩膀又宽又厚实,翁绿萼伏在上面,一点儿也不觉得颠簸, 但他身上的清苦味道混合着热意,烘得她昏昏欲睡。
察觉到肩上陡然一沉, 萧持脚步微顿,继而又恢复正常。
她一定很累了。
张翼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威武身影向他们走来,等到人近前了, 张翼忙行了一个军礼, 萧持吩咐他安排人去将上边儿山林里的萧程一并带走关押, 他肃容点头, 目光却忍不住被君侯背后那个云鬟微乱的人吸引过去。
折腾到现在,天幕中已经隐隐放出晞光, 东方欲晓, 看着又是极明媚的一个晴天。
挟翼看到主人,撒着蹄子跑了过来。
萧持手上动作极稳, 被他抱着坐上马背时,翁绿萼仍睡得沉沉,浓密纤长的眼睫连颤都没颤一下, 将脸靠在萧持胸膛前, 一脸恬静。
萧持低垂下眼, 看着她荔枝肉般的面颊上还没有消退下去的几条红痕,神情紧绷,正想驭马离去, 萧蕙却突然挣扎着跑了过来, 仰头唤他:“二堂兄,我知道你恨我们, 但,但我阿娘她生病了,不能去牢里那样阴冷潮湿的地方,她会受不住的。你把我抓去牢里吧,放过我阿娘,好不好?”说话间,女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哀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