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121)
这餐团圆饭吃得瑾夫人是食不知味。
不过好在,萧持片刻之后又道:“儿不孝,不能常在阿娘膝下侍奉,我妻虽有心尽孝,但我在家中,她到底得多用些心思服侍我。依我之见,就叫表弟表妹留在君侯府上,陪阿娘解闷。来日若有空,我亲自送阿娘回琅琊小住一段时日,可好?”
萧持并非吝啬之人,他虽然对母亲的娘家人没什么好感,但瑾夫人喜欢,且有人在她身边陪着说话解闷,想来也能少找他妻的麻烦。
瑾夫人闻言大喜,眼角的皱纹像是层叠花瓣般密密匝下,她满意地颔首道:“奉谦我儿,你有这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忙大事要紧,我怎么舍得劳累你送我去琅琊。罢了,总归你表妹玉屏她们都是妥当人,有她们侍奉,你且放心就是。”
说着,她含笑睨了一眼瑾玉屏:“还不快多谢你表哥。”
瑾玉屏下意识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却见萧持已经站起身,对着身侧那个曾与她微笑打过招呼的美貌小妇人不耐道:“磨蹭什么?走了!”
徐琛行手里的猪蹄都被吓掉了,他皱起眉,有些心疼小舅母和猪蹄。
舅舅哪儿来的邪火?
瑾玉屏在嘴边的话更是一下子就被吓回去了。
君侯表哥,果然和外边儿传的一样,脾气不好。
下一瞬,瑾玉屏望向那位看起来十分柔弱可欺的表嫂的眼神里,就带着些担忧与怜惜。
君侯表哥这样威武霸气,表嫂侍奉起来,一定很辛苦吧?
相比之下,阿娘要她和阿兄千里迢迢来到平洲,在脾气同样也不大好的表姑母膝下尽孝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见翁绿萼低眉顺眼地跟着萧持走了,瑾夫人没忍住,和一旁的女儿嘀咕了两句:“奉谦的火气怎得这么大?可是翁氏先前开罪他了?”
按理说,他攻下了一场艰难的战役,大胜凯旋,应该很高兴才是。但他刚刚对着翁氏女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重得来瑾夫人都跟着有些肝颤。
萧皎好整以暇地磕着瓜子,听得她问,慢悠悠地吐出瓜子皮:“奉谦不就是这个性子?阿娘多想了。”
瑾夫人哼了哼,知道女
儿这是在敷衍自己,她转头和一对表侄慈爱地说起话来。
瞧瞧,她们瑾家的孩子,就是懂得体谅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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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万合堂,萧持就要去寻那只香馥馥的柔软小手握住。
却被翁绿萼躲开了。
萧持又去捉,她又躲。
“你怎得了?”萧持纳闷,跟着又恍然大悟似的,长臂一伸,捞她一截细腰入怀,笑道,“原来是我刚刚说话语气重了,惹了女君不痛快。”
翁绿萼嗔他,眼波流转,看得萧持心底一漾。
“君侯夫威日盛,妾又敬又怕,不敢作声。”说完,翁绿萼自己也觉得这话可乐,吃吃笑起来,双靥晕红,娇媚可人。
萧持惩罚似地捏了捏她面颊。
路上安安静静的,仅有两旁挂着的花灯偶有吸引几只蜂蝶,听得几道扇翅扑棱的声音。
他娶妻之后,瑾夫人心里的那点儿落差和不悦,萧持大致能够猜到。
瑾夫人抚育他的这二十几年间,吃了不少苦头。萧持愿意尽力奉养她,让她风风光光地做平洲、乃至天下最尊贵的老太太,这是他为人子应尽的孝道。但若要其他,萧持自问没有余力满足。
“总归现在有那对瑾氏兄妹陪着她,她身边不缺人陪着,你专心服侍我就是。”
翁绿萼起先听得还有几分感动,被他半搂在怀里的身子也如浸泡在春水中,一阵阵儿地发软,但听到后半句,她冷笑一声,瞪他:“最后那句话才是你的真实所图吧。”
之前二人新婚,他又贪那事儿,翁绿萼吃不住的时候,就用明日清晨要去给婆母请安的借口搪塞推他。
被她点破,萧持也不尴尬,怡然自得道:“你我结发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乃是天地正道。有何不对?”
这人脸皮最厚,说起这种让人面颊发红的话来也是气不喘心不跳,但翁绿萼分明都听到身后女使们发出的低低笑声。
她恨恨握手成拳,捶了萧持一下。
但她心底又忍不住泛起甜意。
看着君侯与女君姿态亲昵地一同携手回了中衡院,杏香和丹榴对视一眼,心里边儿都觉得甜滋滋的。
翁绿萼已经猜到萧持今夜多半会有些疯,她亦感念萧持愿意为她在府上的处境考量,杏香她们为她备好沐浴的物什之后,翁绿萼借口想自己先泡一会儿,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她轻手轻脚地去到衣柜前,不多时,就找到了那几件艳丽又清凉的兜衣。
她羞极,不敢多看,随意拿了一件出来藏在身后,才转身,就听见萧持的声音传来。
“不是说你在沐浴?”
“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萧持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过转瞬,翁绿萼就看见那道巍峨身影转过那扇黄花梨花鸟十二扇围屏,那双深邃眼眸所投射出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翁绿萼负在背后的手攥得愈发紧, 她摇了摇头,含糊道:“没什么。”
她不知道, 她那副微微瞪圆了眼,眼神飘忽的模样落在身经百战的萧持眼中,俨然写着五个大字——‘我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