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181)
看着萧持这副仿佛是从心底透出深切疲惫之意的模样,她握紧他的手,关切道:“你忙了许久了,昨夜都不曾歇过,你这样强撑着,我看了心中很是不安。就当是为了我,回去歇一会儿,好吗?”
看着她澄静眼眸中盛满的关怀之意,萧持喉头一哽,点了点头。
“好。”
他哑声答道。
见他应下,翁绿萼脸上总算露出一个笑来,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并无呷昵之意,萧持感觉到她细水长流的温柔裹住他,原本紧绷的心神在这阵春水般的包裹中缓缓松弛下来。
一阵深切的疲惫之意随之涌来。
翁绿萼放开他的手,轻轻推了推他:“去吧,莫要担心。”
萧持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脸,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翁绿萼抿紧了唇。
她有些心疼他。
她虽然不知道愫真为何会摔倒受伤,但联想至丹榴回报时说起万合堂那边儿的异常动静,还有长房一家与萧持他们的渊源,她大致能够猜出来一些。
萧持像山,巍峨高峻,能够替他在乎的人挡去一切风霜苦难。
但他也是肉体凡胎,也会觉得累。
翁绿萼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她在愫真床前守了大半晌,直到睡了一觉起来,恢复了精气神的萧皎进来,才把她赶回中衡院。
“待会儿把你累趴下了,奉谦该寻我麻烦了。”萧皎从先前忧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说话间也恢复了往日的大气爽朗,她看了一眼在床上昏睡未醒的女儿,眼带怜惜,“快去歇息吧,明儿再过来。”
翁绿萼点了点头,又与萧皎说了几句,这才带着杏香回了中衡院。
中衡院里很是安静,女使仆妇们恨不得一点儿声响都不出。
君侯回来时,虽不至于满脸倦容,但那眼睛里的红血丝看了让人心惊。
见他径直进了屋,只撂下一句“我歇会儿,不必进来伺候’就关了门,女使们既松了口气,但也一直提着心气儿,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发出什么动静来,会吵到君侯睡觉。
这下见女君回来了,她们才放松了些。
翁绿萼进了屋子,女使们没有点灯,屋子里一片昏暗,她怕惊扰了酣眠中的萧持,也没有点灯,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看着他平静的睡颜。
这两日他很是辛苦,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也来不及刮,这样闭着眼,眉目深邃、薄唇紧抿的样子,看得人心底发软。
等到翁绿萼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贴上了那两瓣微微干燥的唇瓣。
很软。和他的臭脾气相比,软得有些不可思议。
翁绿萼感慨完,正想起身离开,后腰却突然覆上一只温热大手,她微微瞪圆了眼,看见原本睡得安稳的男人懒洋洋地睁开眼,嗓音低沉:“趁我睡着的时候,轻薄我?”
翁绿萼面颊微红,不说话。
“有胆子偷亲,没胆承认?”萧持睡了沉沉的一觉,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原先悬在他头顶,那些积蓄了雷雨的乌云早已散去。
更别提他醒来就发现了妻子的小动作,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翁绿萼嗔他一眼:“看你这样是休息好了,我去叫她们摆膳。”
“别走。”
萧持落在她细腰上的手掌微拢,将人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翁绿萼原先坐在床沿边的姿势就变成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胸膛上。
翁绿萼微微挣扎了一下,听他又道:“再陪我躺一会儿。”
他语气里夹杂着些低沉的倦意,翁绿萼顿了顿,乖乖趴在他身上,没再动了。
既然他都不嫌沉,她就勉强趴着陪他一会儿吧。
在这样近乎让人沉迷的静谧氛围中,萧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柔滑若墨玉
般的头发,低声道:“绿萼,今日之后,我与长房的恩怨便至此终结了。”
“从前我投军,只为自保,为有护住家人不再受人委屈的能力,更为替我阿耶报仇。在今日之前,我一直是作此打算。但往后,便不再是了。”
他的声音低沉中隐隐淌着柔和之意,翁绿萼听得耳尖麻酥酥的,她轻轻嗯了一声,尾调有些可爱的上扬。
“深陷于仇恨中的人,终日被怨怼之情充斥心间,行事只会愈发疯迷。”
“如今我有家有妻,之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可疯不起。”
他说话间,手指捻着她微凉的耳垂:“我们的孩子,当降生在一个太平清明的世间。绿萼,我当全力,为你们母子俩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他的语气郑重而严肃,但念及她的名字时,又带了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缱绻。
话虽猖狂,但翁绿萼却能感受到他真诚而疯涌的爱意。
她抿唇笑了,将柔软面颊贴近他胸膛,听着他隆隆的心跳声,道了一声好。
……
徐愫真是在滚落山坡的时候,后脑不慎撞到了石头。
度过了病势最危急的前几日之后,这日翁绿萼带着熬好的补汤来看她,却意外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愫真,你能说话了?”
半坐在床上的小娘子红着脸,轻轻点头。
萧皎在一旁红光满面,显然为这个好消息心潮起伏,高兴得不得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那一撞,把从前的毛病给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