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64)
得知此处宅院价格虽合适,但位置未免太偏,苏青华犹有些不高兴,问牙人:“还有没有更好的?这儿瞧着,太寒酸了些。”
牙人打着哈哈,带着她们看了四五处宅子,哪哪儿都能挑出问题来,他伺候得心累:“咱们君侯雄武,眼看着是越来越多的人想在平州城里扎根了。您二位想买地段好、又通透的宅子,要么把这银子再往上加一加,要么,就只能等等机会,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愿意出手了。”
徐中岳见爱妾闷闷不乐,搂她在怀中安慰道:“罢了,咱们来平州的次数也不多。住在客栈里也是一样的。”
他很是体贴,苏青华却道:“这怎么行呢?愫真小姐与小郎君来见您的话,孩子们住惯了君侯府这样的地方,要和您在小小的客栈驿房里说话,怕是也不习惯。郎君一片慈父之心,妾不愿叫谁轻看了去。”
一番柔声细语,处处都在为他思量。徐中
岳不由得大受感动,面露动容之色,轻轻拥她入怀:“你总是这样为他人考量,全然不顾自己。”
前几年,他对着前妻带走的两个孩子也不怎么上心。但苏青华迟迟没有身孕,这一胎,也不知是男是女。徐中岳一是经不住家里老太君的哭缠,二是自己心里也有些后悔,便想着多来平州,与两个孩子修好关系。
苏青华一脸甜蜜的笑:“郎君对妾这么好,妾为郎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两人郎情妾意了好一会儿,身后的长随和女使们麻木地低着头,只当看不见。
苏青华无意中看见隔壁小院墙壁后隐隐露出有一颗绿中泛红的果树,她不由得摸了摸高耸的肚腹,她有孕这些时日以来,为了保持身材,每顿都尽量少吃。但看着那果子,不知怎得,她口齿生津,有些想吃。
她羞答答地将此事与徐中岳说了,徐中岳爱极了她这副含羞的小女人姿态,笑道:“这有何妨。”
随即,竟是亲自上前叩门,想要问主人家要一碗樱桃。
寒朔正逐颗逐颗地洗着樱桃,他害怕自己粗糙的手会磨坏了娇嫩的樱桃,动作很是小心翼翼,在听到外边儿的敲门声时,他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见房门掩着,他擦了擦手,过去开门。
徐中岳见来开门的是个样貌昳丽、神情冷淡的青年,脸上的笑意微收。
这小子,看着妖里妖气的,不会只是这家主人养的书童通房之类的玩意儿吧?
徐中岳自诩出身名门,浑身气度高华,若不是为了怀有身孕的爱妾,他是不会自贬身价与这等卑贱浪.荡之人说话的。
“做什么?”寒朔很不耐烦,若不是他来敲门,他已经把湃好的樱桃送去她面前了,说不定,还能得她一个笑脸。
徐中岳望向他身后那颗翠叶红果的樱桃树,暂时按捺住心头的不满,客气道:“这位小哥,我夫人想吃樱桃,不知你可否割爱?自然了,不会叫你白出力气,你去摘一碗樱桃给我,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不如何。”
寒朔冷冰冰地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吃了一鼻子灰的徐中岳含着怒色回到了马车上,苏青华见他两手空空,脸上还带着不悦之色,下意识收了收脸上的笑。
徐中岳与她说了那小子的无礼之举,堂堂黄州徐氏的长子,被一个小家小户的奴才给下了脸面,他心中自然不舒坦,连带着对想吃樱桃的苏青华也生了几分埋怨,脸上就表露出来了几分,看得苏青华心里一凉。
苏青华拉过他的手替他拍背顺气,歉疚道:“是妾不好,平白浪费了郎君对妾的一片情意,叫那起子人给糟蹋了去。”
她一番卖力地哄劝撒娇,总算叫徐中岳展颜。
苏青华对那户人家自然也是存了几分气的,她倚在徐中岳肩头,幽幽道:“郎君身份贵重,却被那等小人下了脸面。您宽和仁厚,不愿与他计较。可妾只是一后宅小女子罢了,郎君骂妾心性狭隘也好,说妾手段狠辣也罢,妾总归要那人倒倒霉,给郎君出气。”
她如此真心为他,甚至为了他不惜去做那些她从不屑于做的事儿,徐中岳大受感动,嘴上虽然说着何必与那种人计较,但语气并不强硬,可见只是虚模假样地装腔几句而已。
不过两人,一人有心逢迎,一人顺势下坡,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丝阴翳也随之消弭。
马车驶向她们暂居的客栈之前,苏青华叫了人盯着那户人家,吩咐下去,若见那小子出门,便套麻袋将他狠狠打一顿。
打死打残都不拘,不过是一小门户的奴才,她有什么可怕的。
领命前去盯梢的人唤作翠苔,是自苏青华入府投奔她姑母之前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女使。
翠苔躲在巷子太平缸旁,看见惹了主君与娘子不悦的那个青年与一个女人姿态亲昵地一同出了门时,先是鄙夷,觉得娘子猜得没错,那小子果然是人养在外边儿的外室。
但当她看清女人的脸,又有些不可置信,她连忙搓了搓眼睛,就是记忆里那张英气妩媚的脸没错。
这人,这人——分明是主君的前妻,她们娘子的死对头啊!
翠苔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动静,见寒朔送萧皎登了马车之后,又在门口伫立良久,才转身关了门回屋,翠苔瞪大了有些酸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