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18)CP
束缚突然消失,方冉怀松开他,乖乖坐好,等着黎川给他上药。
黎川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你多大了。”
“19。”没听出这是句略带宠溺的玩笑,方冉怀老实回答。
看见黎川持续上扬的嘴角他才反应过来,他摸摸鼻子,有点难为情:“不要笑我。”
黎川拿着医药箱单膝跪在他身边,拿出医用棉花按住手背流血的伤口,一脸愧疚:“疼吗?”
“不疼。”
其实这个姿势对黎川来说有些暧昧,两人贴得很近,他的手紧紧压住方冉怀的手,手臂似有若无扫过方冉怀大腿。
就算是同性之间,也超过了正常社交的距离。
盯着方冉怀脸看的时候,黎川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忧伤。
“19岁,那我比你大。”见血已经止住,黎川拿出棉签和碘伏帮他清理伤口,“加上我们是邻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说。”
方冉怀一怔。
“包括之前随便朝你老板发火害你丢了工作这事……总之,我向你道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重新介绍一份工作。我的意思是,你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照顾,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能帮的我都会帮你,没必要一个人扛着。”
一直到黎川处理完伤口,都没等到少年的回应,他仰头望向方冉怀,试图捕捉他的情绪。
和他对视的瞬间,黎川觉得自己跌入了深海。
方冉怀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他,眼中千言万语,最终只道:“我以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哪怕早已遗忘我,却还愿意帮助我。你是向所有的弱小释放善意,还是只有我?
“大概……”黎川思索片刻,起身时发丝扫过他眼前。
“因为你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吧。”
第11章 我能留下来吗
已是深夜,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只在地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痕迹。
黎川躺在木板床上,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经过刚刚闹那么一出,他酒醒了,脾气没了,对于方冉怀略带无理的撒娇也彻底没辙了。
“我手受伤了,一个人很不方便……今晚我能留下来吗?睡沙发也行。”
方冉怀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这个角度正好让黎川看清他总是被长刘海遮住的眉眼,在昏黄灯光下更显无辜。
黎川:……
要是换作以前,黎川早就让他滚回去了,但在见识到方冉怀如此脆弱一面之后,他反而没办法对着少年发火,甚至都不忍心让他睡又小又窄的沙发。
他虽然瘦,但比自己还高点,在沙发上要蜷缩着腿睡一整个晚上。想到那个画面,黎川就莫名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他闭了闭眼,无奈道:“睡床吧。”
给方冉怀拿了套自己的睡衣,黎川便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没想到十分钟后少年从卧室走出来,半邀请半询问:“还不睡吗?”
黎川:……
这小子,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自从出国离开母亲以后,黎川就再也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
虽说黎家少爷善于交际爱享乐,但总是没走过心,和谁都是酒肉朋友的关系,只有陆家兄妹能在他心里有几分重量。
他在国外参加的派对不少,但没有哪一次留宿过别人,更别提让别人睡自己的床。
所以在面对方冉怀的邀请时,黎川居然犹豫了。这让他有点起鸡皮疙瘩。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干脆拒绝,而是下意识地回避方冉怀期待的眼神。
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
方冉怀睡在外面,像是生怕挤到他似的,整个人竭力往床边靠,给他留了很大的空间。
也不知道这么睡舒不舒服。
黎川无声勾了勾嘴角。
视线往下,最终停留在他受伤的手背处,脑海中又回闪起他触目惊心的伤痕。
疗养院的亲人,独居,手臂上的伤疤,来势汹汹的应激障碍。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黎川闭眼,萦绕心底的疑虑随着无边际的黑暗逐渐消散。
鸟叫,水流声,栀子花香,周围人来人往。
迷迷糊糊中,黎川被阳光刺得发晕,不得不眯着眼睛,却隐约看见有谁朝他挥手告别。
——“再见哥哥,再见阿姨。”
他快步上前,想要看清对方的脸。
腿上像是灌满了铅,他已经拼尽全力,却怎么都跑不起来。
终于,在他即将追上的下一秒,场景瞬间切换。
四周围满人群,所有人都穿着沉闷的黑,时不时还能听见谁的抽泣哽咽。
陌生环境中,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母亲谭玉珍的身影。可抬头时,正好看见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
是谭玉珍。
做梦了。
意识回笼,黎川一声轻叹落进肚子里。
谭玉珍去世那年黎川正14岁。
那时候他刚去伦敦还不满两年,黎广安便急不可待把黎锦言从外面带回了家。
黎锦言只比黎川小两岁,有八卦者猜测黎广安是在谭玉珍怀孕那段时间便出了轨,至于谭玉珍是否知晓杜鹃母子的事,外人谁也不清楚。
出事以后,家里本来有意隐瞒,奈何杜鹃为人跋扈强势,想要趁热打铁永诀后患,把黎川排挤成外人,逼着黎广安通知他回来参加葬礼。
“小川,虽然你妈妈已经走了,但是还有阿姨呢,你放心,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照顾你的。”灵堂前,杜鹃挽着黎广安手臂,怜爱地摸了摸黎川的头。
看似亲和的言语中无不透露着疏离淡漠,黎川年龄虽小,却也能看懂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