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11)
涂山涟讥讽般笑笑,却能耐心跟他说:“白公子不会是以为九阶之上便是神境了吧?”
“九阶以上还有四品,一品地境,二品天境,三品沧澜,四品垂天。”
“垂天之上,亦有神劫。”
白昼无奈长叹一口气,脑袋耷拉下来,“真想到神界看看,看看有没有下界好!”
“听说神界以白玉为砖瓦,黄金建屋檐,唉......能住在那样的地方,是个散神也好啊!唉......”
云礼坐在院中,拿着笔,画着水墨画,白昼的那些妄想都让她听了进去,神界么,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年听玄鸟所说,那里是一个死板的地方,那里的人都要墨守成规,那里不会下雪,不会有雨,连风都是奢望。
真神与散神所居住的地方都是干净的白玉阶路,一丝杂尘都没有,日复一日的面对那刻板的楼阁,是谁都会腻吧。
她也曾上过神界,可惜只是一刻,连神台长什么样子她都没来得及看清,便被玄鸟打散了魂魄。
毛笔顿在那张纸上,黑色的墨迹氤氲了好大一片,染花了她画的玄鸟图。
“云礼姐姐,想什么呢?”
涂山涟那种打探的眼神让云礼觉得不舒服,她悬起笔,拽起那张殷透的画纸,扔向空中,一掌击了个粉碎。
零星几篇纸张落下来,落在白昼手里。
白昼像是接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的扔在地上,还在衣襟上抹了一把,道:“该不会是在幻想自己也能上神界吧?就凭你?”
云礼自知白昼放不下那件事,即便他不会再在她的面前提及,心中也势必会有芥蒂。
她解下系着袖子的绑带,直接走了,在路过涂山涟的身边时,轻声耳语,“我劝你老实点,不要打歪主意。”
涂山涟似笑非笑,“姐姐,我是老实人。”
白昼一拍脑袋,忘了正事了,他姐还在等云礼呢。
“喂!”
“喂!”
白昼见云礼也不停步,道:“云.....云礼姐!”
果然,云礼听到这声后回头了。
白昼心里气急败坏,侧过头,随便找了个院中的桌子看,“我...我姐...在和风酒楼 中等着你。”
和风酒楼 是这里最大的酒楼,金碧辉煌,红绸幔帐。
数十乐妓在楼台上歌舞,富人手中的黄金银饰朝台上挥洒,明显就是富人的纸醉金迷的地方。
云礼在这幔帐中穿过,寻找着白若曦的身影。
忽地,一个人拦住了云礼。
“云梦戴家,戴无忌,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啊?”
云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红衣,长得邪魅,看起来确实是该出现在这风月之地的浪荡子。
八阶的伏妖师?
云礼侧过身,避开他,却再一次被他拦下。
“敢问姑娘芳名?”
云礼明显有些不耐烦,“我是孤儿,无人赐我姓名。”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子都会骗人,姑娘分明是妖啊——”
云礼的手摸上腰间的匕首,防备地看着他。
下界之中,说是人妖和平共处,可除了那些难对付的九阶以上的妖,对于伏妖师来说,还不是想绞杀哪只妖便绞杀哪只,要么就要带上镇妖锁,供他们驱使,为伏妖师提供利益。
一声清脆的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戴无忌。”
“白家姐姐。”
白若曦从红帐之中走出来,“她是我的人。”
白若曦走到戴无忌面前,把云礼护在身后。
戴无忌笑笑,“那弟弟就不打扰姐姐的雅兴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他摇着手中的骨扇,进了一间房。
房门口的那朵含苞待放的花牌被翻了一面,变成了盛放的那一面。
白若曦细细打量着云礼,看见她那胜雪的眸中映射着她,良久,她又看到云礼另一副样子。她眼中动容,似那昆仑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融成了水,潋滟一方。
白若曦知道,她那一份动容不是因为她。
她勉强笑笑,道:
“请吧。”
“阿云。”
云礼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道:“什么话,非要在这风花雪月的场所说呢?”
白若曦斟了两盏酒,递给云礼一杯,“你有什么打算?”
“你如今魂魄不全,别说重回巅峰,单是步入九阶,也怕是难如登天。”
云礼晃着杯盏,是啊,现在这样的实力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什么也干不了。
她只想复活玄鸟,查清当年的真相。
可这种事情不能与白若曦说,她未必可信。
云礼一饮而尽,“补全魂魄,重回巅峰。”
白若曦手中多了一把短剑,递给云礼“我府中兵器甚多,为什么非得要一把短剑?”
“因为短剑更适合杀戮,用着顺手。”云礼把短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言语中皆是自嘲“传闻我杀同类,食同类,必然得像个杀手一般拿一把适合杀生的利器。若是像你们九门一样人手一把破剑,是想让我匡扶正义吗。”
白若曦笑着看她,她就是喜欢她的跋扈样子,明明作恶多端还理直气壮的样子。
白若曦的指尖突然浮现一张符纸,朝着云礼攻去。
云礼只觉得四肢麻木,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那张符纸贴在云礼锁骨处,她的指尖点过云礼的穴位,只见云礼一口血喷出来,滴落在地上,是黑色的,连地上的板子都挨了腐蚀。
白若曦收回符纸,“你也受了重伤,为什么不说?”
她抬手擦干净云礼嘴角的血迹,“不对,你这不是重伤,而是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