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28)
黑色的蝴蝶煽动翅膀,从涂山涟眼前飞过,又飞了回来,停留在她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表情。
明渊脖颈上纹的黑色蝴蝶若隐若现,共情着涂山涟此刻的情绪。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的确是:“我……回去看一眼凤凰。”
……
皎月被黑云遮蔽,天空倏然下起雨来。
零碎的脚步声朝西门围过来。
黑镰朝云礼劈来,云礼勉强侧身躲过,看见了眸色恢复正常的明渊。
明渊收了黑镰,站在姬月身后。
“白家家主也是来抓妖凤的吗?”秦寰明知故问。
白若曦动了动唇,硬生生吐出两个字,“自然。”
她挑起媚眼,笑道:“不过,我与妖神还有些私债,我要把人带回白府审问一番,届时,再给你们送回来,如何?”
“不……”
还没等秦寰口,云礼便转了身,面向白若曦,扔下了苍穹剑。
她双手举过头顶,交叠放在脑后,朝后退了两步。
这就是她的选择。
情愿被关进九门监局,也不会跟她走。
秦寰给白若曦行了个抱拳礼:“那今夜,就多谢白家家主帮我们抓捕妖凤了。”
……
明渊手中提着两坛酒,坐在九门监局的屋檐下,打量着自己金色的禁步,喃喃道:“凤凰,真有你的。”
月色尚浅,有人踏月而来。
“桃妖,我姑且信你。”涂山涟平淡了语气。
明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把手中一坛酒递给涂山涟。忽然,眸中多了几分惆怅,“你既然封了神,就不应该跳下神台,散尽修为。”
涂山涟把酒接过来,凑近她,“我跳下神台,是来杀你的。”
“你舍不得,对吗?”
“……才不会,我舍得。”
涂山涟猛然饮好几口烈酒,眼神有些迷离,“话说,你与云礼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明渊侧过头看她,“在地狱道时,偶然救过她一次。”
檐外小雨淅沥,涂山涟喝了一口又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借酒消愁。
红晕染在涂山涟的脸上,明渊侧头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爱,不禁勾起唇角,“当时我已经被姬家重伤,没办法带她离开地狱道。”
她豪饮一口,带着些时过境迁的感慨,“后来,她被上官逊哄骗走了,一样被带上了镇灵锁,过得…比我还惨。”
“听说她七情被拔,成了上官逊手中的一把利剑。”
“再后来,她就遇见了……”
“哎——你——”
涂山涟的脑袋忽悠一下落在明渊的肩膀上,睡得深沉。
明渊就那样僵直着背,死死捏着手中的酒,一下也不敢动弹,生怕惊醒她。
……
九门监局的牢狱内。
云礼手腕上铐着长长的镣锁,衣衫殷透出一条条血淋淋的鞭痕。
她垂着头,视线朦胧,近乎奄奄一息。
一人穿着青衣进了牢门,束发戴冠,金枝玉叶。
云礼抬起眼帘,模糊不清的叫着,“玄鸟……”
纤细修长的手掐上云礼的脖颈,“云礼,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云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叹了一口气,声音冷了下来,“白若曦……你来干什么?杀我吗?”
“我听秦寰说,在你身上并没有找到玄鸟卷轴,姬月的罗盘碎了,也没有办法探查玄鸟灵息的位置。不如你告诉我,灵息在哪,我也能免你受一些苦。”
“我……不知道……”
白若曦冷笑一声,“很好。”
她绕到桌子前,打量着桌面上的刑具,还有摆在那的一堆药碗。
她仔仔细细的挑选着,挑了一碗药性最弱的递到云礼唇边。
“只要你告诉我玄鸟卷轴的位置,你就不必喝这药,也不必在这里受苦了。”
“我在这里…不算受苦……”
对于云礼来说,这九门监局里的刑罚真的不算苦。
毕竟三千年前,上官逊处罚她时,受的都是些雷刑、蚀骨钉之刑、失六感之刑。哪一样,都比现在痛苦的多。
上官逊为了让她更好的听话,甚至拨了她的七情,让她成为一个杀人利器。
白若曦眼中生出残忍,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执拗的人,让她恨得牙痒。
她不是恨云礼能够狠心杀她,也不是恨她不跟她走,而是恨她怎么可以那般爱着一个人。
她嫉妒,嫉妒的发狂。
她掐起云礼下颌,强行把那碗药灌进云礼口中,逼她咽下去。
云礼感受着浑身传来的炽热灼烧感。
她修的琉璃净火本就极寒,而这药性却激发起她全身的妖力,致使血管和骨骼都像是在燃烧。
冰火两重天在她体内交杂,她坐在地上,倚着墙壁,蜷缩起身体。
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云礼轻微喘着气,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涔涔的冷汗。
白若曦的指尖摩挲在云礼的唇角,将她嘴角的血渍摩花了,她躬下身,凑近云礼。
云礼虚弱的抬起眼帘看她,一副不屑的神情。
白若曦眸光打量着她苍白的唇色,烛光微暗,照在衣衫不整的云礼身上,显得云礼眼中,多了几分温情。
她低下头,忍不住吻上去。
云礼略微仰头,避开了。她勾起唇角,泛着淡淡的笑。
笑容落在白若曦眼中,便化成了嘲讽。
白若曦掐着云礼的下颌加了劲,逼迫云礼直视她,一口咬在苍白的唇上。
血腥味铺满云礼的唇舌之间,她推着白若曦,腕子上的铁索在挣扎之间铮铮作响。
等到云礼快喘不过气,白若曦才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