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亦有时(77)+番外
可能生病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加上她方才正在心底想念着人,乍然发现正主出现在面前,如何不能又惊又喜。
她到底才十几岁,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感性的情绪一上来,当然掉下了金豆子。
阮今欢见她抽抽噎噎,好不委屈的模样,急得顾不上拿纸巾,慌忙上手为其擦泪:“星星,你为什么哭?”
“脑袋疼。”方星宜哽咽:“今欢,我难受。”
“别哭别哭。我在这陪你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星宜的泪珠掉得更凶。
阮今欢的心也跟着抽痛。
没一会指腹便全是湿漉漉的水渍,阮今欢才想起兜里有纸。
方星宜抽了张,用右手擤鼻涕。语调夹杂哭腔与浓重的鼻音:“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阮今欢温声道:“我请假啦。想来看你。”
“不要以为学习好就能不听课。”方星宜闷闷道。
阮今欢笑,在她旁边坐下来:“一次不听又不能怎样。何况你生病了,我肯定听不进去。不来看你我不放心。”
“就会好话哄我。”
“哪有,我很担心你,星星。你很不舒服么?”阮今欢忧愁:“都疼哭了。有多少度的烧?”
“三十九度。”
吸了一口气,方星宜眼眶红红:“不用太担心。我刚才也是因为你突然来了,没控制住情绪,才哭得那么厉害。”
这样谁能不担心。
阮今欢叹气,凑近,与方星宜额头相抵,人体测量体温:“还是有些烫。”
方星宜错开眼:“别被我传染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她指的是上一次感冒方星宜不听劝告也凑过来的事。
方星宜嘟哝:“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阮今欢嗯了两声:“很好,思维敏捷,孩子没被烧傻。”
疲惫渐渐被卸下,方星宜真心实意笑出声,连身体的不适都被忽略。她说:“我现在是病号,你不要惹我生气。”
“那我该怎么做,求指点。”阮今欢虚心道。
“嗯……原谅我没法按时写完你布置的练习。”
听完她的话,阮今欢狠狠地皱起眉:“你还管什么作业。”
伸手,本来打算拍她的脑门,想起星星如今正虚弱,那只手最终拍上了自己的脑袋。
方星宜目前的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三十名。家人和阮今欢都表示满意。但方星宜还想更好点,为了能配得上今欢,她把焦虑埋在心底,埋头更努力了些。
阮今欢见状,在心疼方星宜的同时,心情又非常微妙。
年少的自己终于开窍,求识若渴的那股子劲被如今的她见证,着实怅然又触动。
今欢想,总不能拦着自己上进吧。但没叫自己生病也念念不忘学习啊!
“笨蛋,学习哪有你身体重要。你好好休息就是。”阮今欢强硬要求:“眯一会。我给你看着吊瓶。”
方星宜乖乖地闭眼,一分钟后复而睁开:“睡不着。”
“头是不是还疼?”
“现在好了点。你陪我说说话吧今欢,随便聊什么。我会舒服些。”方星宜低声道。
“要不要躺在我的腿上?我帮你按按头。”
说着,阮今欢已经坐过去了几个位置,方便方星宜舒展身躯。
抿了抿唇,没多犹豫,方星宜点点头。打针的左手放在外侧,她躺了上去。
望着今欢漂亮的黑色眸子,方星宜眨眨眼,笑了一下。
阮今欢抬手遮住下方人的眼:“笑什么?”
“你很好看。”
感受今欢柔软的手指在自己额头的动作,方星宜身体放松,答非所问。
诚然,阮今欢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长相。她属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换句流行的话:她有一张青春初恋脸。尤其笑起来,惹得人心尖发颤。
方星宜就一头栽了进去。
如果要让方星宜用一种花形容,她会选择桔梗。初识阮今欢那会,方星宜就莫名觉得她像桔梗花。
亭亭玉立,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时至今日,她依然如此认为。
翘起唇角,阮今欢放轻嗓音,与她说起了悄悄话。手上的动作同时没停。
大脑放空,到后半场,方星宜回复声越来越低。她缓缓地进入一个安宁的梦境。
那里没有什么需要烦恼。
她只用知道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会是今欢。
*
病去如抽丝。
方星宜休养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才好全。
父母暗自思衬,他们本来就有等女儿高三便亲自陪读的打算。这回方星宜生病,他们觉着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照料比较放心。
原本是想等高三下学期再来,便提前计划,方妈来了沿前市。
外公外婆转接使命,去陪表弟了。
他正在沿前三中读高一,前段时间和家人抱怨过三中的住宿环境不行。
小舅就表弟一个独生子,自然要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上学环境。于是效仿方家,租了层楼房,又把外公外婆叫过来陪读。
方星宜到家后看见母亲还惊了一下,后续才清楚他们改变了计划。当然,没和她商量。
不过无所谓,换谁来都差不多。只是较于外公外婆,妈妈更严格些。她会翻看方星宜的练习册与试卷,虽然看不懂,但可以分辨其中的正确率,以及有没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秘密。
好在方星宜的日记本被压在一堆资料书下面,轻易发现不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母女这么些年,方星宜早习惯了母亲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