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22)+番外
先帝名赵旷,谥号怀,在位时崇尚无为,十年不,赵珩思绪一顿,霍地睁开眼睛,十年不上朝?
倘不上朝,能掌控朝政,赵珩亦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位怀帝旷显然只是单纯地不理朝政。
在此期间,一应事务通通交给内监与他的亲小舅子,也就是李元贞口中的国舅叶修业,在民间广选美人数千,专心在后宫研究补阳之法。
先帝身体虚弱,登基十五年后,才有了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即现在的皇帝。
赵珩被生生气笑了。
燕靖思听见他笑,忙停下,忐忑道:“陛下?”
赵珩压下火气,摇摇头,朝少年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无事,你继续。”
燕靖思继续往下读。
赵珩很快发现,自己气得太早了。
怀帝两个亲弟弟封英王、齐王,为防止两位亲王干政,怀帝早早就把两人扔到了离京城千余里的封地上去了。
在怀帝之前,昭之前已有外族虎视眈眈,常有骚扰,国库亏空,兵士羸弱,朝廷难以主动进攻,便在险要之地常设驻军,以待敌袭。
到了怀帝时,国库连驻军都养不起了,干脆令地方驻军自筹军饷,是对百姓加税还是烧杀抢掠朝廷一律不管,但收上来的军饷,朝廷要抽三成。
赵珩听到这抵在侧脸的拳头已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太子呢?!他的太子何在!
太子若是泉下有知,且替他把这几个不肖子孙挂房梁上打死!
姬循雅在明德二十四年击溃了来犯的邯国军队,斩杀了其主帅,邯国国君的亲弟弟兰源王,夺回了因前曲州守治军不利而沦落的沧、阜、辽水等十二城。
时年,未及弱冠。
赵珩绝望地闭眼。
怎么同样经历了二百多年,他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姬氏竟出了个少年英才!
定是姬景宣在咒我!赵珩心道。
姬循雅凭此大功成了曲州守,不过,当时他精兵在握,怀帝就算不想认,也不得不捏鼻子认下。
燕靖思的读书声仍在继续,“……帝,帝,”他犹豫了下,说:“帝温怒。”
赵珩猛回神,听到燕靖思念错,胸中汹涌的怒火一下消去不少。
赵珩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毫无异样,笑道:“读愠。”
少年刚冷下去的脸皮轰地一下又烧红了,“臣,臣,”他第一次恨自己读私塾时贪玩,“臣少年无知贪玩,让陛下见笑了。”
赵珩摇摇头,“无妨。”有了自家这些败家子做对比,皇帝此刻对别人家的孩子充满了慈爱。
他点了点被绸缎遮住的眼睛,笑道:“习武也不可不知书,待朕眼睛好些了,朕教你如何?”
燕靖思闻言怔然了好几息,少年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结结巴巴道:“臣哪里配陛下屈尊,做臣的,臣的老师。”
却听帝王轻笑,声音入耳,蹭得少年人脊背都发着麻。
“朕说配得便配得,”黑绸之下的眼睛微扬,“卿若是不愿,朕亦不勉强。”
燕靖思张了张嘴,不待赵珩继续说,立刻道:“陛下,臣愿意,臣愿意的!”他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怕给他宝物的人反悔,答得极快。
少年人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看,如同全心仰赖主人的小狗。
殿外。
听了全程的燕朗已经不敢去看姬循雅的脸色了。
他喉结滚动了下,低声道:“将军,燕靖思年幼,不懂规矩,打扰陛下休息,臣这就去叫他出来。”
姬循雅心平气和道:“听他读完这一节。”
燕朗冷汗唰地下来了,他刚要开口,就听姬循雅很疑惑地温声反问:“在你心中,我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第十三章
燕朗立刻道:“属下绝无此意。”
语毕,屏息静听里面的动静,过了不片刻,燕靖思又念错了一个字,被赵珩含笑着纠正。
皇帝在面对少年人时,耐性总要比平时更好些。
燕朗小心地瞥了眼姬循雅,将军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勾起,是个近似笑的弧度。
双眼却全无弯起,日光撒入其中,姬循雅眼眸如一对琉璃宝珠,冰冷剔透,眸光森森。
许是因为天渐渐晚了,燕朗只觉周身越来越凉。
殿内燕靖思的声音一停,燕朗如获大赦般,快步到门外,一把推开了殿门。
听到响动,燕靖思手立时压在剑柄上,猛地回头。
在看清来人后,少年满面冰冷的戒备一瞬间无影无踪,他有些愕然,低声道:“哥……燕大人?”
赵珩悠闲地拎起茶壶,不问燕朗为何贸然推开门,只笑问了句,“燕卿何事?”
燕朗道:“陛下,将军有要事,令燕靖思立刻过去一趟,打扰陛下雅兴,请陛下恕罪。”
他听帝王轻笑一声,“姬将军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比不得潜元宫清闲,小燕卿过去是为国效力,朕岂有怪罪之理?”
这话说得轻柔,毫无怪罪的意味,却尽是诛心之言,燕朗面色微变,垂首再道:“请陛下恕罪。”
殿门大开,赵珩此刻说得每一句话,站在不远处的姬循雅都听得一清二楚。
壶刚刚从茶炉上提起来,两人皆看得胆战心惊,赵珩不开口,燕靖思不敢接,小声说:“陛下,茶杯在您面前一寸处。”
赵珩提壶,茶水汨汨注入杯中。
茶香四溢。
倒完两杯茶,赵珩放下茶壶,将其中一杯推给燕靖思。
少年人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陛下,臣,”
“御书房有成规,大学士为皇帝讲经后,皇帝需赐宴,以示天恩浩荡,”赵珩弯眼一笑,“不过卿既非学士,又不是在讲经,朕只能以茶代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