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234)+番外
赵珩道:“方才燕朗来了?”
姬循雅方才悄然离开,自以为悄无声息,却不想他刚离开,原本困倦得昏睡过去的人就睁开眼睛。
倒不是赵珩有意监视姬将军行踪,而是他觉太浅,姬循雅怕扰了他小心地起身,可他稍有响动就会被惊醒。
他不去看知道姬循雅去做什么了,也懒得去听。
这个想法一出,赵珩自己都愣了片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姬循雅已经互信到这种程度了?
殿中温暖如春,赵珩独自躺着,又觉得炭火太足,姬将军不在旁侧,热得竟有些睡不着。
直到姬循雅又无声地回来,赵珩方睡去。
此刻听到赵珩提起燕朗,姬循雅给他按头的手一顿,笑道:“陛下耳聪目明,臣拜服。”
赵珩疲倦到了极致,此刻已无力同姬将军你来我往地慢慢拉扯。
他只倦倦道:“是来同你说封锁宫禁的事情?”
姬循雅轻声说:“是。陛下既为臣所囚,自然要做出身陷缧绁的样子。”
要封宫、禁止任何人出入王城、乃至,胆大包天地窥探帝王。
将帝王囚于深宫,日日夜夜,只能面对他一人。
姬循雅爱怜地撩去赵珩鬓角散乱的发丝,连自己都浑然未觉,他的目光中酝酿着多么浓烈的占有欲。
深沉炽烈得令人胆战心惊。
赵珩早就被他看习惯了,也不觉得古怪可怖,只唔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帝王与权臣终于撕破了彼此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那么,一直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当如何?
赵珩道:“景宣守卫内宫,朕自然放心,只不过……”
姬循雅垂首,笑道:“只不过什么?”
黑发还带着点刚刚沐浴过后的幽香,轻轻撩过赵珩的鼻尖。
但皇帝陛下此刻的确是真没心思,也没力气了,极不解风情地将头发撩到一旁,“只不过,”他半掀眼皮,话锋一转,“朕什么时候躺到你腿上的?”
姬循雅弯唇,“臣不知,许是陛下觉得臣腿比软枕舒服,就悄无声息地挪过来了,也说不准。”
分明是他偷偷移开了枕头,拿自己的膝头取而代之。
赵珩再忍不住笑,撩起姬循雅的一缕长发,轻轻亲了下。
不等姬循雅回应,他又道:“只不过要留些空当余地,不然,他们无法给朕传递消息。”
赵珩的意思姬循雅立时明了,眼中笑意加深,却道:“只是,臣却不愿意看陛下对旁人好。”
赵珩知他又犯病,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将毓京内外,觊觎王位,窥伺天下者尽数杀了,朕就只对你一个好。”
姬循雅轻笑一声。
“陛下所言的乱臣贼子,可包括臣吗?”
赵珩弯眼,逗他,“你猜?”
手指依旧有条不紊地为赵珩按着太阳穴,姬循雅的语气似笑非笑,“觊觎王位的都要死,臣这等觊觎君父的贼臣,岂不是要株连九族?”
赵珩嗤笑,“诛卿九族?朕可不如卿的意。你待君父不恭不敬,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地就死了?自然要……”他收声。
殷红的唇贴上乌黑的发。
极致的艳丽与极致的乌黑。
姬循雅动作一顿。
赵珩扬唇,笑道:“人尽其用。”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疯子!
这是众人知晓姬循雅命靖平军包围皇宫, 严禁任何人出入后的第一反应。
姬循雅并非第一次封闭皇宫,但上一次皇帝刚回毓京,诸事繁杂, 人心浮动, 此举至少利于朝局稳定, 然而这次却不同——关闭宫门,夜宿寝宫,囚禁帝王,桩桩件件皆大逆不道,简直将谋反篡逆写到了脸上!
赤裸裸地摆在众人眼前。
既是姬循雅对诸王群臣炫耀、羞辱,又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姬氏已放肆至此, 当集四方之军, 讨贼勤王!
此刻,寝殿外。
何谨垂首安静地站在,树荫浓密,笼罩在他头顶,映得少年人面色失血似的白。
他思绪混乱,一时担忧着自昨夜便未再露面的赵珩的安危, 一时又忧心自己前途性命,况且……况且此刻宫闱被重兵把守,他要如何向英王殿下传递消息?
何谨抬手按了按肿胀的额角, 疲倦地叹了口气。
“大人。”有一小太监低声唤道。
何谨抬眼扫过去, 但见一样貌平平,叫人过目就忘的少年弓腰站着,见他看过来, 脸上忙堆了笑,“大人。”
何谨并不识得此人, 心中先戒备三分,道:“何事?”
无论外面如何愁云惨淡,宫中在这名为将军实则摄政的权臣治下,依旧看似风平浪静。
也是,纵然改朝换代,也不过是陛下与外面诸位高官贵胄需要操心的事,只要姬循雅还没疯到见人就砍,他们在宫中依旧要服侍主上,与赵珩不亲近者,亦不会被迁怒。
不过,宫中虽一切如常,只往来巡视的靖平军比以往多了三倍、出入寝宫都需搜身检查、验明身份,而已。
那少年躬着身道:“奴婢是内膳司的,因内膳司这两日送来的膳食都被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奴婢等实在惶恐,您是陛下身边人,素知圣心,奴婢的师父就命奴婢来,想着讨您一个示下,不知陛下近来可有什么爱用的,便是龙肝凤髓,奴婢等也要弄来给陛下奉上。”
何谨闻言差点没被气笑,脱口而出,“好奴婢,你和你师父倒是忠心,可这时候谁……”还有心思用膳还没说出口,何谨猛地意识今非昔比,哪容得他抱怨,立刻噤声了一息,道:“圣心如渊,岂是你我能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