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251)+番外
姬循雅不松手,赵珩乐得拿他当软架,翻开一页,令他端端正正地拿着,自己专注地看。
于国事上,赵珩素来极认真,且厌烦旁人搅扰。
姬循雅深知他习惯,不再开口,端着书。
赵珩专注看文书,他则静静地看赵珩。
目光缱绻而黏腻,如影随形。
赵珩被盯得早已习惯,待看完冯延年的文书后,神情有些奇异,旋即忍不住扬了扬唇。
姬循雅不喜欢看他这样对旁人笑,连旁人的笔迹奏疏亦不许,“不知冯大人写了何等好事,令陛下这样高兴。”
赵珩听他声音虽温柔,语调却百转千回,分外阴阳怪气,以指节敲了敲姬循雅的唇,“冯大人近日备受九江王世子礼遇,往来密切,频频欢宴,更有朝臣宗亲同乐。”
还,附录了某些宗亲贵胄的名字。
冯延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是在向皇帝表明九江王世子绝非像他表现出得那般忠心耿耿,且,更知晓了哪些朝臣首尾两端,欲要几方下注,谁赢就倒向谁。
冯延年名声不佳,前前后后改换门庭数次,然而其的确能力卓然,位高权重,又曾得帝王重用,九江王世子拉拢他不奇怪。
李默很清楚,若能许以重利,加之局势复杂,皇帝势弱,冯延年既可以舍弃师长,为何不能再背叛皇帝?
可冯延年这次却毫无回转地选择了赵珩。
冯延年是聪明人,审时度势,对朝中大小事务皆观察入微,他或许看得出赵珩与姬循雅之间那种复杂暧昧的关系,微妙地意识到,二人并非向外界展现的那般水火不容,可他竟没给自己留丁点余地。
若是行差踏错,当真向傀儡皇帝效忠,只死冯延年一个,只能说是最轻的处置。
故而,看到这份文书,连赵珩都有几分惊讶。
姬循雅垂眼,望向赵珩手中的文书。
他眼神有一瞬晦暗。
帝王有忠臣良将,人才辈出,济济一堂,共议国政,于天下,于百姓,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但赵珩身边,实在不必有太多人!
就如崔平宁,姬循雅当然承认其为臣为友皆无可挑剔,却不妨碍姬循雅对他厌恶至深,哪怕他已死了两百多年依旧心存反感。
不,不是太多人。
而是,只他一个就好了。
方才姬循雅对赵珩提及兵部侍郎与英王暗通款曲,并有数位官员参与倒卖辎重粮饷的事情,既是汇报国事,请皇帝决断,又的确存有私心。
帝王此刻身在内宫,为了戏做得更真,获取消息的渠道不能说全无,但也不似寻常那般敏锐通畅。
他有意借着这个时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半真半假的事,诱使着帝王觉得,所能依靠的人唯有自己。
长睫下压,掩饰住了眸中涌动的阴暗。
再抬眼,依旧是一派无害的柔和。
赵珩似叹非叹,“冯卿啊。”
姬循雅温言道:“陛下想见冯大人吗?”
声音柔情似水,却听得正若有所思的赵珩陡然回神。
他与姬循雅视线相接。
皇帝陛下断然道:“不见,还不是时候。”
姬循雅弯唇。
若有一点森白在唇角闪烁。
是,犬齿。
赵珩忙收敛心绪,朝姬循雅安抚一笑,去看崔抚仙写的奏疏。
然而这一笑在姬将军眼中无论怎么看都有种粉饰太平的味道。
姬循雅正要开口,却见赵珩头已埋入文书中,看得聚精会神,认真得已经到了作伪的地步,无声地冷嗤了下,视线死死地黏在赵珩脸上。
却未发一言,不曾打扰皇帝。
赵珩一面看一面在心中默算。
崔抚仙对帝王赤诚朝野共知,故而这封文书不似冯延年那般提了些不足为人明言的私下往来,而是粮价起伏及些关乎民生之物的价钱变动。
总体而言,起伏不大,依旧稳定。
待赵珩看完。
姬循雅仍然在看他。
赵珩有些啼笑皆非,心道幸好姬循雅只是目光尖锐如刀,而不是真刀子。
哪怕是钝刀,这样长此以往地看,都足以将人捅个对穿。
赵珩握住姬循雅的手,笑吟吟地问:“好将军,怎么不理朕?”
姬循雅微笑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岂敢多言?”
赵珩见他眸光闪烁,分明刚才被刺激得要命,却生生忍下,此刻还在装模作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姬循雅继续道:“臣现在已经为太后所不喜,若再多言引得陛下厌恶,臣在这宫中,就无法安身了。”
赵珩伸手,就近环住姬循雅的颈部,半哄半逗,“整个皇宫都是将军的,将军想在哪就在哪,怎会务安身之处呢?”
赵珩眉眼含笑,话音轻柔,伏低做小至此,姬循雅想不看,又移不开视线。
他喉结不自知地滚动了两下,垂下眼睑,搂住了赵珩的腰。
姬循雅低声道:“太后是想借谁的刀杀臣?”
赵珩毫不隐瞒,“英王。”
姬循雅呵了声。
他虽不说话,赵珩却已从中听到出了不自量力这四个字。
“就算要杀臣,也该选把举世无双的好刀,方配得上陛下的身份。”姬循雅道,手掌抵在赵珩腰窝处轻轻揉按了下。
赵珩嘶了声,“别闹。”
姬循雅不管他形同放纵的拒绝,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揉得人尾骨都发酥。
“陛下,近水楼台,您说,太后怎么不让您杀了臣?”姬循雅一口咬上赵珩的脖颈,才尝到丁点血腥就立刻松口,温柔地舔吻了下,“就这样,杀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