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34)+番外
赵珩虽不是个性情温厚,毫无脾气的人,但到底不在小事上记仇——赵珩先是北澄世子,大些是齐君公子,未至弱冠便是国君,后来吞并海内,做了天下之主,通常有气当场就出。
最最重要的是,有程玉在,潜元宫本就可口精细的菜肴更加花样百出,取各地之精华,菜色多样到了有些连赵珩都没听过。
饭好吃,赵珩就没法对程玉太苛责。
两人在一起用膳用了数天,第九日时用膳用了一半,赵珩忽地拿未用的筷子给程玉夹了块肉。
不知到底是什么,为了掩盖其本身的腥膻,菜便做得味重些,咸辣椒香与炭烤出的油脂香混合,勾得人饥肠辘辘。
赵珩看不见,也不知他如何精准地将菜夹给程玉。
程玉看了眼碟中金黄中微带椒红的菜,无声无息地抬眼看赵珩。
赵珩喝了口汤。
喝完后觉察到程玉还在看他,遂不悦道:“玉卿惊讶得仿佛看见一条狗给你叼来了骨头。”
狗喂主人吗?
虽程玉觉得赵珩这玩意和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养过所有的狗都忠心耿耿,面对主人听话乖顺,赵珩此人,程玉无声地冷呵一声,纵然觉得十分不像,还是为这句话,将菜吃了。
听到声响的赵珩:“……”
你是真有毛病。
用过午膳,赵珩在庭院中躺着喝茶晒太阳,程玉则多被姬将军命人叫去书房。
或许因为程玉同姬循雅禀告了赵珩近日的乖巧,姬将军心情上佳,连带着整个潜元宫的护卫都放松了不少,至少没有皆板着一张死人脸当值了。
李元贞今日为得了一护卫的笑脸而受宠若惊,忙笑着点头回应。
他转身入正殿,面上笑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去给皇帝换药,正上药时,皇帝突然问道:“潜元宫的护卫比前几日可少了?”
李元贞一愣,“是,”他有些惊讶,“敢问陛下如何得知?”
赵珩不以为意,随口道:“朕听见这些护卫巡逻时脚步声愈发轻了,便想着,姬循雅是否撤走了一些人。”
李元贞望着皇帝清瘦的脸,心中顿生几分感慨,叹道:“姬将军,愈发信任陛下了。”
信,皇帝已经认命。
赵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大约是吧。”
入夜后,程玉照常过来。
他虽入内殿,但从不留宿,在赵珩没睡时偶尔看信看书,但多数时候都被皇帝令他做些端茶倒水的琐事。
至赵珩将就寝,方离开。
烛火昏暗,柔和地撒在程玉身上。
赵珩看不见,却听得见对方轻柔平稳的呼吸。
程玉虽不像个正常人,也很不像个人,但安静下来时,当真有几分宁静娴雅之感,有他陪着,心也跟着平和些。
赵珩听到他将信折起的声响。
程玉往赵珩的方向看了眼,似乎觉得赵珩已经睡了,便起身,脚步轻得近乎无声地向殿外走去。
“玉卿。”赵珩懒洋洋道。
脚步声一顿。
程玉转身,看向赵珩。
帝王懒散地半靠引枕,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第二十一章
程玉定定地看着赵珩。
若他脑子没突然出现问题,赵珩这应该是,让他躺下的意思?
长眉微拧,程玉眼中掠过抹不赞同之色。
赵珩对程玉这个仆下太好了,从一起用膳,到此刻的同床共枕,赵珩为帝为君,此举未免不矜身份。
况且人皆贪得无厌,欲壑难填,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优容程玉,日后又要给程玉何种赏赐?
赵珩半天都没听到程玉的动静,刻意疑惑地唤道:“玉卿,你还在吗?”
程玉刚要动,而后立刻被皇帝拽住了衣袖。
手指擦过衣袖上的纹饰,赵珩微微用力,晃了晃程玉的衣袖,“怎么不过来?”
他微微翘唇,话音含笑,柔和温存,几乎有那么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程玉双眸微暗,忽地生出了几分庆幸。
庆幸来朝夕服侍赵珩的人是自己,倘换了旁人,譬如说这几日都忙于皇城防卫不得抽身的小燕大人,定早被皇帝这点屈尊降贵般的恩宠哄得受宠若惊,被骗得凡有所知,定无不言。
程玉顺着赵珩的动作,动作轻缓地坐到床边。
赵珩不看都知道程玉坐在哪里,往里一让,给程玉空出了大半张床,他拍了拍自己方才靠过的引枕,大方地说:“床宽,安置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不必怕挤到朕。”
程玉扬眉,安置四五个人?
赵珩半点都没觉得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不对,他上辈子在皑山打仗时,最最困苦时将帅八九人挤在一个毡帐中,都是男人,睡一块有何不可。
程玉坐得笔挺,赵珩打了个哈欠,倦倦地问:“不累吗?”
程玉偏身,在赵珩摊在床上的手腕内侧写道:陛下未允,奴不敢。
此言一出,将赵珩生生气乐了,道:“卿是何等千尊百贵的世家娇女,睡朕床上,还要朕请你?”
程玉不言,只拿一双眼睛望着赵珩。
明日有宫宴,还要看姬将军钓鱼养性,赵珩懒得在今日同程玉为这点小事闹到半夜。
况且他让程玉睡他旁边,并非做做样子,而是怕他公务繁忙,今夜歇不好,明日恹恹没精神——那还有什么热闹可看,遂道:“卿最娇贵,朕允了。”
勾了勾手指,逗狗一般,“过来。”
程玉目光落在赵珩不安分的手上,五指纤长,骨节大小也恰好好处,无论哪一处都生得极精美,玉雕似的好看,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手的主人实在太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