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依然(107)
颜征直视她,眼神清澈明朗:“殿下果决大义。”
元容愣愣看着颜征,这是她喜欢的人,现在更喜欢了。
他冷静直白地说她果决大义。
他没有像周围人一样,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天大的受害者,仅仅是因为失去初次,就直接忽略她杀人的狠决。
她不需要别人怜悯她,她想让人关注她的头脑和手腕,而不是下半身那点小事。
从这点来看,即使颜征不爱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颜尚书的称赞,本宫收下了。就等明日的好消息。”元容转身向外走去。
她承认,她想知道颜征真实的想法,结果没想到,他一句好似例行公事的夸赞也能安慰到她。
该说是她太好骗,还是他太独特呢?
“恭送殿下。”
元容走到屋外,外面起了大风,呼呼作响,可她竟觉得吹到她身上的仅是微风,是错觉吗?
第二天早晨,摇熙宫。
紫宸殿的消息陆续传来:
关于如何解决五万叛军,左右相争执不一。
降罪?万一叛军狗急跳墙,直接攻打浩京怎么办?
放过?那皇家威严置于何地,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个造反
户部尚书谢玄再次提出由长公主摄政,与左右相吵起来。
吏部尚书颜征以和事者姿态,逐步引诱,层层设套,成功让左右相答应,若长公主可以不损一兵一将,完善解决叛乱及隐患,就请她临朝听政。
元容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信纸,快速浏览,复查无误后递给檬檬:“一会儿交给礼部尚书。”
“是”
接下来就该她出场了。
叛军不能立马治罪,也不能不治罪。
最好的办法是分而化之,借力打力。
她让礼部给浩京外的叛军下文书:
睿王与长公主和谈期间,遭遇邪|教余孽刺杀,睿王英勇,将余孽全部斩杀后,不幸中毒薨逝。
更从余孽身上搜出,他们总部在北部朔州的证据。
现命浩京外一半边军立即前往朔州,清剿余孽。
并追封睿王为睿烈亲王,命另一半边军护送睿烈王回封地。
第二天
直到傍晚,叛军的回复才传回:
“谨遵圣命。”
他们果然会答应,元容灵俏一笑。
元决死,龙首已失,军心涣散,此刻朝廷给他们台阶下,不打算治罪,造反那种搏命掉脑袋的事,他们自然不愿继续冒险。
当天晚,二万五千边军开拔前往朔州。
又一日,元容亲自带一千中军送元决棺椁出城,并命禁军将领薛涣带一万禁军,随另一半边军护送睿烈王回封地,以示皇家恩宠。
薛涣有异心,此刻定然战战兢兢,选择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而这,也这是她想要的效果。
二十日后,军队护送元决到封地怀州。
元容又下令,禁军统领薛涣,护卫浩京不力,让邪|教潜入京内,威胁圣安,即日撤去禁军将领之职,由中军中郎将谢绎接任。
自此其余九万禁军间接归她掌管,三万中军首领也是可靠的人,浩京安全隐患消除。
薛涣见事不妙,朝廷恐要秋后算账,便带那一万禁军滞留怀州。
元容闻讯弯起唇角,正如她所料。
再十日后,元容下旨:薛涣携一万禁军无视皇命,迟迟不归,视同谋反,各边军见者诛之。
并告诉怀州的各郡王,也就是元决的兄弟们,谁能在两年内杀了薛涣,就让谁继承睿王的王爵。
一个月后,元容召回在朔州的那两万五千边军,以成功消灭邪|教总部为由大肆犒赏,并与领兵首将‘相谈甚欢,交往甚密。’
一派军队已经归顺效忠朝廷的样子,然后再放他们回南境驻地。
先分化势力,再制造矛盾,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内斗,相互牵制。
以敌制敌,不用大动干戈,又能施加惩罚,警告其他藩王。
自此,朝中拜服,左右相无言以对,再没有反驳的理由。
天衍三年,五月十六
在十六岁生辰这天,元容正式踏上紫宸殿,临朝称制。
群臣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元容头戴龙凤冠,身着最高礼服泽衣。泽衣明蓝罗衫为质,红锦龙纹为边,金银绣雨露、江流、海涛为章。
水至微至大,至弱至强,生生不息,泽润万物。
水是相润国的图腾,也是泽衣的设计来源。
她在阿度右侧的宝座上从容坐下:
“众爱卿平身。”
半年后
在元容坐稳摄政长公主位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扳倒左相,扶颜征上位,为他的改革肃清障碍,铺平道路。
她翻出前吏部尚书刚致仕时,左右相为争吏部尚书的位置互相攻讦的奏章。利用右相上呈的左相一派失职的罪证,联合舅舅颜征,将左相外贬出京。
罪证是右相自己提的,即便他想反驳,也不能开口。
颜征成功升任左相,推行土地改革,限制土地兼并,保障小民利益,遏制地主豪强坐大。减免赋税,提高农工商原始产出者的积极性,并征收跨城,跨州的路税,抑制私人势力通过大宗单纯的买卖行为敛集财富。
至于空缺的吏部尚书,她选了颜征派系下一个忠诚听话的寒门官员填上。
第二件事,则是她的落落。
从夏天到如今,已经约半年没收到他的消息,以往落落一两个月就会给她传消息的。
元容心不断往下沉,隐忧和推测就像巨石,把她拉向最不想相信的事实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