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鉴(1314)
湛长风放上一颗石子,堵了对方的路,那八旬老人急得手都哆嗦了,思了半响仍找不到扭转败局的办法,投子认输。
她从容而笑,“你要交一下赌金了。”
“啥?”八旬老人把手放在耳边,“你说啥,我听不见!老伴喊我回家吃饭了,走喽走喽。”
这老人站起来,拎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跑了。
湛长风揉了揉眉心,对面又坐下一中年。
中年憨厚道,“我来跟你下一盘。”
“请。”
一刻不到,中年认输,他沉思了会儿,说,“我四十有五,一生中得到的最重要的道理叫做‘褒采一介,扬长避短’,褒奖学习别人细微的优点,发扬自己的长处,避开自己的短处。”
湛长风颔首,“好。”
这是她与他们下棋的约定,谁输了,谁就说一条影响自己终生的道理。
众人也觉得有趣,一个接一个地来与她对弈,有六岁小童,也有九十几的老者,却都败下了场来,乖乖说出自己的人生总结。
湛长风从幼至今,往来无白丁,头一次听平凡人家心里头的道理,无形间好像与他们的距离近了一点,似看到了生命的智慧。其实这些道理在她眼中十分浅显,换任何一个地位.修为稍高的来她跟前说,都不会让她多注意一眼。
可他们是凡人。夸张地比喻,就像听到原以为蠢笨的人在给自己讲法,惊奇而欣喜?
她并没有轻视凡人,造屋建房.耕种织布.筑坝储雨.建国立法.编撰经要,凡人的智慧一直在历史长河中闪光,她自己也是凡人,可曾经的皇储地位,让她觉得民众是可支配的,现在依旧如是。
换言之,尽管她心中,万物平等,但这是审视生命本质后的冰冷总结,然后因平等,而去尊重任何生命,于她本身来说,这些人,其实是被动角色,也许连摆到棋盘上的资格也没有,正因此,她抵触成为这一类人,假象一下如此过一生都觉得焦躁。
湛长风发现这一点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境漏洞如此大,她在生命本质上视万物如一,在格调上,却一直俯视不如自己的人,从没将自己与他们放在一个平等位置。
一如:我尊重你,但永远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你。
她害怕这种没有上升空间的一成不变的平凡。
等她真正静下心来,聆听他们的道理,这种害怕逐渐被抚平了,“道”拉近了他们的心灵,她开始真正去认可他们的存在方式.生活方式,无论生命本质还是人格上,都试着将他们放到与自己同等的位置。
她好像听到了生命的声音......
紧随而来的一声呼喝,打断了她这种模糊的感觉。
有村民闯进来,高喊,“病变了!”
第1056章 抓施咒人
湛长风一瞬锁定方位,立时出现在一条山道上,原在村落里的明心也同时赶至。
有一人被捆绑着,皮肤俱都硬化发黑,四肢干瘦而长,形似怪物,旁边一村民不敢去碰他,见二人忽至,不管三七二十一,纳头就拜,“二位道长快救救他!”
湛长风让明心上前查看,自己问这村民,“他怎么回事?”
“这,都怪我们不谨慎,他叫大毛,几天前脸上有了红点,因没其他症状,就没放心上,跟着我们进山深处打猎了,但昨晚,他喊痒,我们拿光一照,就见他那些红点不断扩大,三四息就遍布了全身,整个人都红彤彤的,他自己抓得破了血,我们没法,只能将他捆了起来,想天亮了就带他出山。”
这村民心有余悸道,“谁料阳光一出现,他身上就着起了火,烧了两三个时辰才灭,怪的就是没有烧焦,而是成了这鬼模样,跟长了硬甲似的。”
“老师。”明心摇摇头,“不能治愈,他已经完全变异了......还活着,但就像成了新的品种。”
湛长风顺着他的因果线查找缘由,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推演出惹上这种咒的原因。她的因果眼还很基础,仅能查些简显的,难道这种咒的背景,是她连感应都无法感应的?
湛长风给他施了个定身咒,带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刚刚去道观喊人的村民和郑末。
这个人染红点的时间是七天前的上午时分,应属于最早一批“病患”,昨天给他们治疗时,他恰好在山里,叫人不得不怀疑,此咒有七天左右的潜伏期。
湛长风问郑末,“七天前可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
“这天,岛上的学府和家族来挑选有修炼天赋的适龄孩子,其他并无大事。”
“张秋红.林柏和这已经异化的大毛是同一天中的。”湛长风思索着此前郑末呈上来的记录,再问,“他们三人没有共同得罪的人?”
郑末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有点怀疑起外来道长的办案本事了,“张秋红.林柏是夫妻,为人都十分和气,从没跟人红过脸,大毛就是普通的淳朴小青年,也无仇家,咱村落三百二十户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谁要是吵了个架,第二天就全知道了,然近一段时间,不,近一年,都没出过争执。道长不能用特殊手段找到它的来源吗?”
湛长风不恼,“再看几天,如果不是偶然,应还有人中招。”
郑末也是心焦了,谁想得到区区红点,会把人变成这副样子,她朝湛长风拱手说了声“失礼”,然后先跑回去取了块大布来,想将大毛盖上,免得让别人看去,引起恐慌。
湛长风却制止了她,“村人应该了解真相,提高防备意识。”
“可是......”郑末拗不过一位修士,悻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