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通鉴(1814)
可堪舆师注定与山岳大河为伍,注定东奔西走。
妖鬼大举入侵太一疆域前夕,颜央正在一个直属中界上勘察地脉,尽管帝庭事先已让所有无要紧公事的天官,或尽快回归,或躲避起来,他也催着她快点找安全地方,可她还是陨落在了妖鬼手中。
他收到她死前传回来的地脉图,哭得直不起腰,他失去的是血脉亲人,也是同道者啊。
“祖父,是我没保护好他们,是我没用!”颜策跪在碑前,摸着碑上颜老太爷的名字大哭,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风卷残叶,眨眼成了漫天飞舞的黄纸,扑簌簌的,落到了他的肩上,也落到了坟头。
此消彼长,棺中哭声渐渐小了,鱼药天君恍恍惚惚地听到外面的哭喊,越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这世上,有谁还记得她?
多年之后,可还有她存留的痕迹?
没有,那清元派掌门,早随着清元派消亡了!
鱼药天君躺在棺中,呼吸渐逝。
唢吶声婉转低落,似乎在送她最后一程。
那唢吶终是没了声,余留二胡轻轻拉着,颜策的胸膛起伏不定,碑上一片泪迹。
然再悲的声乐也勾不起他的情绪了,他对那墓碑道,“二叔与颜央虽陨落了,但他们死得其所,问心无愧,我将秉持您和他们的意志,匡正传承堪舆一道,此生不移。”
颜策突兀回神,仿佛做了一个心碎的梦,待再抬头四看,他仍坐在峰顶大臣席上,两侧是各方尊者,对面是获得名次的参会者。
他这是怎么了?
不是在等有光将军的朋友吗?
“哈哈哈,太一的两位天君可喜欢这曲儿?”
那笑声像是被捏了嗓子,尖锐哀婉得让人一激灵,他仰首望向上空,云雾由浓转淡,露出两个人影来。
一个直筒的白袍,一个直筒的红衣,穿白衣、红衣的人很多,偏被这两人穿出了诡异的僵硬感。
白袍那个,脸也白得像是上了好几层粉,涂着浓烈的红唇,眼周一片黑,手里拿着一只唢吶,看架势刚放下。
红袍那个,脸也红得像是抹满了血,涂着漆黑的唇,眼周一片惨白,端着坐姿,屁股下却没有椅子,他一条腿单撑着,另一条腿架其上,手中拿着一副二胡,琴杆还搁在弦上!
是他们!
起初朦胧间听到的吟唱是真实的,哀乐也是真实的!
颜策的脸变得严肃,他居然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到就着了他们的道!
不过他很快没功夫想这些了,他察觉到席上有些不对劲,朝左右看去,就见公伯南伸手去探伏在案几上的鱼药天君,这?
公伯南朝上首摇了摇头,“心扉、紫府、丹田,三门俱闭,意识、神魂、力量与肉身切断了联系,若唤不醒,久之恐陨落。”
“你带鱼药天君下去吧。”
“是。”
公伯南带着鱼药天君一走,席上更噤若寒蝉,这有光帝君带来的人,面都没碰呢,先让太一两大主官迷了魂儿!
这......让人说什么是好!
“丧魂曲,乐中鬼曲,闻之不死胜死,除非她自己想活,旁人很难唤醒。”那点着朱砂的仙人垂着眸,淡淡道出一句,惹得诸尊者骚动。
湛长风觑了她眼,朝那二人道,“虽已斗完,下来喝杯酒吧。”
二人瞧了瞧有光将军,见他没阻止,便跳下云来,兀自寻了个空位,“多谢长生帝君慷慨!”
诸尊者看湛长风没有勃然大怒,方才盯着这二人瞧。
他们是灵鉴吧,竟会如此乐道绝技?
二人的音攻是朝着鱼药天君去的,颜策是顺带,用来完成那句“漫天黄纸喊错魂”。
不得不说,他们选人是极巧妙的。
主官中,花间辞是返虚,子濯和鱼药是修炼最久,道行也最深的天君,公伯南次之,金不换、颜策最弱。
攻花间辞是不现实的,而子濯道境圆满,不易受影响,唯鱼药实力高,道境又有裂痕,可用来立威打脸。
这脸打得也是不遗余力,歌儿一唱,就让她糊里糊涂中了招,不给人反应时间。
如果这是战争,那么太一的两名主官在毫无防备下,已被牵制住了,其一与丧命差不离。
也别质疑他二人为何不先现身打个招呼。
呵,战场上谁会跟你说,我要开始拉二胡吹唢吶了?!
有光将军嘴角牵着一丝笑意,“长生帝君,承让了,看来这一回,我这两位朋友赢了啊!”
绞尽脑汁的朝暮帝君一拍大腿,“容我问一声,这二人,是朱天证道榜上的喜丧二老吧。”
他对湛长风道,“喜丧二老喜欢待在中界小界,因此在大界中名声不显,我等也少有知晓的,传闻二位是从鬼门关回来的,在阴世遇了机遇,习得喜丧之乐。”
喜丧二老也不怕自己底子被抖,同点头,“是我们。”
第1486章 明心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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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帝君这番解释,让湛长风等人了解了他们的身份,也让气氛更加微妙。
不论是关山阁,亦或喜丧二老,都是朱天本土修士,尴尬吗?
有光将军想证明什么?
证明扬汤在朱天的号召力?
证明就算不用扬汤修士出马,太一也会被朱天修士打败?
这喜丧二老坐在了席中,却远没代表这场斗法结束,如果就这样结束,那么肉眼可见的,太一比扬汤落了一乘。
颜策坐立不安,太一臣将中似乎少有强大的乐道大师,若实在没人,他便提出挑战,只要不被他们的音攻迷惑,他或能尽力一搏。